电视剧《青天衙门》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熟脸”多。好象进了火锅店，里面的菜全都见过。除了王刚、潘虹、夏雨、沈傲君、王艳、陈龙，还有一堆当主角比较弱，当配角比较强的面孔。男主角钟夫翔虽说以前没见过，可这么多名角都来捧他，恐怕也是有些来历的。不知道他给徐克拍过戏没有，越看越觉得这位谭县令极似香港漫画《老夫子》中的大番薯。

　　有明星未必有收视。鸡和鸭个个餐馆都有，鱼翅也不是新鲜东西，食客花钱，吃得是味道。《青天衙门》这锅汤里的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任务：康熙出巡寻找父亲顺治；天地会行刺康熙；顺治招了天地会的头领为婿；知府把康熙当成天地会抓了请功；还有一位王爷是多尔衮的孙子，为了夺回祖上失去的皇位对康熙暗下毒手……就是一棵草，端到桌上以后告诉你：它是听着《阳关三叠》《十面埋伏》长大的，咱也要说“失敬失敬”，何况汤里煮的多是历史上有名有姓人物，有几个人会计较故事是不是空穴来风呢？

　　从过去的西皮二黄粉墨登场到今天的一天两集时装古装，老百姓看的就是忠奸斗法，恩怨报偿。将二十四史掰开揉碎送到眼前，能看出潜规则的也是绝对少数。《青天衙门》一上来就是人生起落，就是父子天伦，加上家仇国恨、阴谋爱情，相比恋爱几十集还是合了又分分了又合的清寡，对观众口味的刺激自然浓烈得多。至于顺治有没有出家，康熙留没留下“还珠阿哥”，朝廷是否混入过假驸马，反正锣鼓一响，戏比天大，真假由它。

　　为了让观众越吃越开胃，“衙门”在配菜和佐料上花的心思也显而易见：王府狗腿子和大内总管的形象颇为出彩；侠女行事，服装用料是可透视双臂和玉面的黑纱；制作片头，干脆用了漫画书的构图方式。

　　至于康熙年间有没有京剧、女人能不能进戏院子等细节，也就大而化之了。

　　从大环境来说，《青天衙门》之前的诸多清装戏，不管是手法是正剧戏说，出品是港台内地，都为这道水煮“衙门”营造了气氛，烧热了炉子。近年播出的宋、元戏，秦、汉戏播出反应不如人意未必跟剧的水平有关。观众不了解人物背景，一两部剧单打独斗不同气候也许是主要问题。《青天衙门》是由单元故事组成的系列剧，进退两便。市场好可以接着拍，续戏也不用绞尽脑汁把死人说活跟播出过的系列挂钩。退可就此罢手，见好就收。

　　因为线索多，推进快，每一系列容量有限，“衙门”给每位明星发挥空间不多。角色从出场到下台只是为了完成某种意念，只要是同一等级同一类型的人，换别人演也没有太大区别。象一个盘子里的牛百叶，涮这一块涮那一块味道都差不多。要带出人物鲜活的个性还真是一种考验。苛求角色没有个性对这部电视剧似乎意义不大，水煮的方式已经决定了什么菜进到锅里都是那个味了。

　　可惜的是《青天衙门》的时代背景早了两百年，不然也给能掐会算，时运流转的谭知县升个官，到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再跟洋人打打交道，又可以编出不少好惊好笑、好玩好味的故事。那时候水煮“衙门”真的成了经典话剧《天下第一楼》里那道名菜了。

　　发表于南方都市报  2004-2-22 C53

　　陈学军（华明），影视剧策划、监制。一级文学编辑，广东省影协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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