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我在纽约的最后一个晚上，在百老汇看了音乐剧《妈妈咪呀》。想不到剧场这样的小，门厅只有五步宽；想不到舞台是这样简单，一个圆形不规则白色景板，正面反面一转就变换了场景；想不到故事和人物关系是这样让人容易看懂；最想不到的是剧场效果是这样的好，比想象中还要好。观众和沸腾和参与完全是由衷的。走出剧场，只觉身心愉悦，意犹未尽。以至于两年后的今天，对这部全球票房最高的音乐剧改编的电影也充满期待。

　　《妈妈咪呀》的故事不复杂：跟着单亲妈妈唐娜在希腊小岛上长大的美女苏菲要结婚了，她是多么希望父亲能参加自己的婚礼啊。但偷看唐娜的日记才发现，爸爸的疑似人选竟然有三个。原来，当年妈妈是红极一时的女子乐队主唱，曾经和三个男人都“嗒嗒嗒”过。到底谁才是父亲？当三个男人和唐娜当年乐队的两个姐妹如约来到美丽的小岛时，唐娜又惊又喜又心意大乱，“妈妈咪呀”就是她的感叹。

　　《妈妈咪呀》的故事是根据瑞典ABBA组合的流行歌串起来的，熟悉的旋律装在音乐剧的新瓶里让欧美观众大为受落。其实，改编为电影之前，《妈妈咪呀》已累积了20亿美元的全球票房。这样的高票房潜力优势资源怎能让好莱坞放过？虽然知道并非所有的改编电影都能叫好又叫座，但最终，自信满满的汤姆·汉克斯夫妇还是买下了的电影的改编拍摄权，并向制作人朱迪·克莱默承诺，会拍一版原汁原味的《妈妈咪呀》。

　　《妈妈咪呀》令人期待的另一个原因是大明星梅丽尔·斯特里普的担纲。这位鼻子长长的大明星不化妆就像巫婆，拿着扫帚更像。新生代观众对她的印像是穿普拉达的女魔头。实际上30年前她就成功扮演过不同时代、不同类型的女性，当过奥斯卡影后，完全符合《妈妈咪呀》女主角演技出众、能歌擅舞又具有票房号召力的要求。这还不够，制作人还请来了上一代的007——皮尔斯·布鲁斯南扮演与唐娜终成眷属的“候选老爸”，着实提升了电影的期待指数。

　　电影开场中蓝海白屋的希腊美景的确令人心旷神怡，但接下来的状况一点一点让人耗尽了期待，而且，越往后看越是耐心的考验。唐娜和两个50开外的女伴举手投足完全是游乐场里的女生，用大笑尖叫替代说话，张嘴就唱抬腿就跳和我们三四十年前的样板戏一样。最典型的一场戏，全村人也中了邪似地一路尾随蹦跳，地上手舞足蹈还不够，又集体跳进大海。舞台上的经典场面在电影里成了失控的狂欢，如是再三。这种集体疯癫的景象让布鲁斯南的破锣嗓子也不那么刺耳了。

　　不管是《红磨坊》《芝加哥》《贝隆夫人》还是《如果爱》，在处理剧中的歌舞场面时编导都成功地运用视听语言的假定性，为演员的唱跳营造脱离现实的生活环境。观众一旦认同了这个环境，舞台表演式的夸张看起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除了希腊外景，《妈妈咪呀》大部分场景是在英国摄影棚里拍摄的，按歌舞片要求搭建场景完全不是问题。不过，一心要拍出原汁原味的编导却矫枉过正，把重场的歌舞部分原封不动地搬进写实场景中。舞台上，只要身材不变，50岁的阿姨完全可以在台上扮演15岁的小姑娘。但是电影镜头不饶人。“老妇聊发少年狂”，让人一边看一边担心：可别闪了腰扭了脚啊。

　　据说，《妈妈咪呀》在美国首映的票房成绩还不错，想必是品牌效应帮了不少忙。但对中国观众来说，音乐却救不了“妈妈”的命。ABBA流行的年代我们听不到，打开国门西风东渐时，已然一代新人换旧人。所以，我们看《妈妈咪呀》，连《沙家浜·智斗》那种亲切感也找不到。

　　对于看过舞台版的观众来说，电影版《妈妈咪呀》就像指着月亮的手指。但手指不是月亮，手指就是告诉你，真正的月亮在天上呢。

　　2008.8.7

　　陈学军（华明），影视剧策划、监制。一级文学编辑，广东省影协主席团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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