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新锐作家林棹获凭借作品《流溪》(上海三联书店2020年4月版),荣获2021南方文学盛典“年度最具潜力新人”。
10月23日,由南方都市报发起主办,佛山市顺德区新时代文明实践中心、顺德区委宣传部(区文化广电旅游体育局)、顺德区北滘镇人民政府联合主办的“2021南方文学盛典”在顺德北滘文化中心音乐厅隆重举办。备受瞩目的“2021南方文学盛典”六大奖项——年度杰出作家、年度小说家、年度诗人、年度散文家、年度文学评论家、年度最具潜力新人逐一揭晓,百余名作家、学者、文学爱好者和顺德本地读者共襄盛举。
作家林棹
林棹,1984年5月生于广东深圳。中文系毕业。从事过实境游戏设计,卖过花,种过树。《流溪》是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出版后入选多个好书榜年榜。全新长篇《潮汐图》首发于《收获》2021年第五期,新书即将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
*授奖辞:
林棹出手不凡。《流溪》是她的小说处女作,但她无意加入任何写作的合唱,选择冒险、狂欢的话语姿态,也不过是想创造一个想象与现实的个人秘境。那些躁动的童年记忆、青春期情绪,被放大、照亮、提纯,并和博杂的知识经验相交织之后,幻化成了一个色彩绚烂的意识漩涡。这是一场艰难的自我辨认,不堪的现实、奇崛的修辞、极力在故事中隐藏自己的讲述方式,终究难掩一个女性独有的哀伤、虚空与绝望,以及她对爱与生机的呵护,对精神优游的向往。
林棹长篇小说《流溪》,上海三联书店2020年4月版
*答谢辞
感谢评委会授予我年度最具潜力新人奖,惊喜、荣幸、惶恐。《流溪》是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虽然稚拙,对我而言却意义非凡,因着它,我有幸和可敬可爱的师长、朋友们相遇,有幸收获来自文学共同体的、无私而珍贵的情谊。
一切好像刚刚开始。也是在2018年,我第一次备齐勇气和决心,试着用写作者的目光看向世界。在那之前,万物是乱跳的珠子,在那之后,珠子服帖,被一根丝线统御作珠串。写作就是那根丝线。我重新找回兴奋感,它最初是在孩提时代的书页间发光,之后一度失落在日复一日盲目的生活中。写作是无限的长路,我仅有一颗充血的学徒之心,它敬畏经验,同时看一切都觉得新,它深感幸福因为文学是古老而无限的,因为只有文学能同时实现极致的简单和极致的丰富:只凭一行行咒语,虚构的时空、崭新的意义随即诞生。
再次感谢评委会。感谢我的家人。感谢每一位给予我帮助和关心的人。没有你们的爱和付出,也就没有今天这个幸运儿。
*林棹访谈:处女作是原点,是起点
南都:《流溪》是你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请谈谈它的写作经过。为何选用“流溪”作为标题?
答:《流溪》的初稿在2005年左右写好,一度丢失,2018年重新找到。当时大病初愈,细胞和意志同时更新,人有了勇气,敢做快意之事。写作就是快意之事。于是着手改写初稿,过程中幸得师友鼓励、支持——那是至关重要的力量,是推倒第一块骨牌的手指,我永远感激。
2018年底《流溪》完稿。标题意象源自那个简单、古老的比喻:光阴如流水。
南都:你是中文系毕业,但后来从事了许多和文学无关的工作。是什么让你提笔写作?
答:勇气和信心。
南都:你的小说涉及到充满伤害和疼痛的的家庭关系,而直面家庭的写作,往往需要作家付出更大的勇气和共情。能否谈谈你的童年与原生家庭?作为一个写作者,如何克服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
答:《流溪》是采用第一人称叙事的虚构文本,主人公和作者是两回事。我的童年称得上“有求必应”;原生家庭培养和保护了我的同理心、想象力,在我身上建造一种基础,使今天明天的一切可以发芽。写作是“赋予事物以新意义”的技艺,引申开去,我们始终在争取人生的主控权。“原生家庭的影响”是一种叙事,它不是焊死的,它的明暗色调取决于我们自己。
南都:在你的阅读当中,哪些描写家庭和亲情关系的作品,对你产生过比较大的触动?
答:也许是《彼得·潘》。三姐弟既是家人又是玩伴,“家人”预示着永不分离,“玩伴”预示着惺惺相惜。有一天这个坚固无比的小联盟竟然离家出走,去一个不存在的地方冒险,一切都那么理想:惊险和安全感并存。
南都:这部小说为我们展开了一位少女极为幽微的私人记忆。你是否认同《流溪》是一部女性主义的作品?在创作这部小说之后,你对“女性主义写作”是否有了新的理解?
答:我是女性,我书写女性经验、女性角色,这是我的本意。
女性主义打开新视角,供我们向外看、向内看。世界因此不同。今天的我们,无论何种性别,都是这种新视角的学生和受惠者。
南都:你在小说里展示了丰富的博物学知识,女主人公张枣儿读的是园林专业,你的简介里也有“卖花种树”这样的工作经历。你为何对博物学感兴趣?它又是如何进入了你的写作?
答:城市和自然拥有两套不同的符号系统,很长一段时间,我对后者视而不见。老练的自然工作者像超视(听)觉者。他们逐一指认、点金,被遮蔽的、更古老的自然世界就浮现出来。自然是一旦亲历过就再也无法忽略的:我们一直在它之中。
南都:你在书中用“咸水城”来代指深圳,作为你出生成长的地方,你觉得深圳是一座怎样的城市?
答:轻快。特殊。
南都:有不少评论认为《流溪》是对纳博科夫的小说《洛丽塔》的一次致敬。对此你怎么看?你的小说观还受到过哪些作家的影响?
答:纳博科夫是很独特的作家,如果要为人类的文学制作六维雷达图,纳博科夫一定能占据一个顶点。文学艺术的魅力在于,独特性、普适性或两者的平衡,都值得赞美,都值得追求。
我也受过乔伊斯、伍尔芙、卡尔维诺的影响。
南都:语言的诗性是很多读者对你的第一印象。在你的阅读和写作里,诗歌占据什么样的位置?未来有可能推出诗集吗?有没有你特别推崇的诗人?
答:诗是高速的,光速的。读诗像被光点击打,甚或穿透。我是非常外行的诗歌读者,感谢有诗,感谢诗人。
南都:作为处女作,你给《流溪》打多少分呢?在写作题材和技巧方面,你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可以精进和改变的地方?
答:处女作对每个写作者而言总有特殊意义,是原点,是起点。从这里出发,学无止境。
南都:从第一部作品发表到获奖,你已经在文坛崭露头角,被大家讨论和关注,这一路的感受如何?可否透露接下来的写作计划?
答:感激,惶恐。我的新长篇《潮汐图》即将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采访/南都记者朱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