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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蓝侧影 | 混沌中突围的她们

2022-01-21 19:03 来源:南方网

  她们和我们,都要从学会保护身体开始,捍卫精神,勇敢面对,克服生活的苦。

  初读阎连科的散文《她们》,心下便生出一种温柔的感觉——这是一位男性细心地书写着以自己的眼光看到的女性生存状态。他的婚恋对象,他的姐妹婶娘,他周围的“她们”。在无奈的人生里,他甚至也未必不在有意或无意间伤了她们,但他仍然以温柔又坦率地笔触将这一桩桩往事娓娓道来,她们的群像,映入我的眼帘,我也想起了我身边的“她们”。

  与《她们》的主要面向相同,读此书,我更容易联想到的是那些相异于“白领”“知识分子”等中产阶级女性的妇女。为了便于讨论,我只好不够恰当地称之为“底层女性”。

  底层女性的生存困境其实是普遍存在而被我们盲视的,她们的生存状态不仅困难,而且困顿,始终是一种含混的进行状态,是非常随机的。在我看到的案例里,尽管她们会为了命运去挣扎,但是这种挣扎大多带有赌博的性质,人生的进取并无规划或者规范可言,有的只是自己的“主意”,和“拿定主意”的信念。

  有一次,我回农村老家参加一个白事,遇见了一个远房亲戚,是我的一位表嫂之类的角色。她年轻的时候从甘肃跑到我的老家——一个被城市人也称之为山里的小村镇。跑的原因不好多问,只听说大约是因为她甘肃那边的丈夫打她下手太狠了。一个人,无论如何是不应该忍受被打的,这是天然的生存权,与性别无关。所以,她选择了离开——用别人口中的话说,是“跑了”。她就这样跑到我老家的村镇,这里也是典型的西北,贫困,辽阔,清苦,但据她说,比甘肃还是好多了。机缘巧合下,她嫁给了我的一位表哥,这位表哥之前的妻子去世了,留下了一个女儿。可能是出于想要好好过日子,过得其乐融融的念头,他们俩也没有再生孩子,这位表嫂对丈夫的女儿很好。用她自己的话说,“娃都愿意把她叫妈哩”!

  令人唏嘘的是,日子好像刚刚过好,她们的女儿刚刚完婚,她的丈夫就去世了,很年轻,只有四十多岁。

  这个家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没有丈夫,没有孩子,甚至没有共同姓氏,她就这样孤单地生活在这个村庄,生活在这个家族。我与她的相遇,就是因为她坚持作为我那位表哥的家庭的唯一代表,参加了乡土中国中的各种红白喜事。

  她一个人代表了她的这个家庭,即使她完全可以从这个家庭剥离——因为没有了丈夫,也没有和这个丈夫的孩子。

  她是真的茕茕孑立——一个女人拼命地想过好,在和命运抗争,她逃离第一个家庭,她舍下第一个孩子,她放弃生育自己和丈夫的孩子,全心对继女好……虽然抗争的路径含糊,称不上什么壮举,但是我们都看得出她很努力。可,一个人,怎么就能这样命苦?

  她的这些经历,使我们这些在场的女性听了非常唏嘘,大概身为女性,都有一种同情。我的女性亲属们都在陪着她感叹:女人命苦啊!可怎么办才好呀!可是大家都是想一想,哭一哭,仿佛在看祥林嫂一样地为她掉眼泪,陪祥林嫂哭一样地掉眼泪。这桩白事结束,大家都走了,我也随着家人离开,那时真的感受到了自己身上有一种无能为力的逼不得已的冷漠。

  她们的命运,是我能改变的吗?

  中年女性的命运之苦是生活的重压,而很多底层青年女性的生存状态也很混沌。

  虽然受城市化进程加快以及信息扁平化的影响,她们渴望着城市生活,但是因为受教育的程度不高、缺少思考的习惯、掌握的信息不够全面等多方面因素,她们很多时候就比较草率地、在很多偶然间交代了自己命运——早恋、辍学、打工、早婚、未婚先孕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我过年回老家时,往往会听到很多这样的事情,她们往往是我的远房亲戚之类的角色。

  但是对于这些,我没有资格置喙,亲戚之间是有那种敏感的——就像阎连科写的母亲与四婶之间,讲究个“人上人”与否的说话的艺术。她们可能会觉得我开口说这些就是见不得她们过的好,会觉得我“城里小姑娘”说的不符合她们地生活实际。况且,她们作为独立的个体,其人生本就不是我能够或者应该干预的。但是将心比心,我真的非常心疼我的姐妹们,我希望如果可能的话,她们能够思考的时间久一点,把自己保护的好一点,让自己的思想和条件成熟一点,不要太早做决定。但是她们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圈子,她们有自己的“打定主意”和不得已,所以依旧是没办法。

  而且,新闻里的她们也十分不好过 ,“某地23岁女性因为不孕被家暴致死后被娘家配阴婚”,“高知美女李靓蕾也要手撕前夫”,等等。这些荒诞的情况情况看起来离我们很遥远,但是真实发生着。

  就像阎连科书里写的,生活就是伸曲不可、又车轮流水的这样啊!

  所以,我想说,妇女问题里面,其实有非常显著的阶级问题。所谓的女性知识分子,或者说中产阶级以上的女性在讨论的女性问题、女性困境,或许对于底层女性而言已经是非常难以想象的良好生活了。以我们这些女学生、女学者为例,大都认为底层女性的困境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无端暴力、经济限制、情感控制等等问题,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这样“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生活中呢?所以,研究妇女问题的时候还是存在着将其作为客体去审视的小小偏颇。当我在偶然的事件触发后,意识到了这一点,更觉得高蹈的主义不该代替实际的行动。她们和我们,都要从学会保护身体开始,捍卫精神,勇敢面对,克服生活的苦。

  稍微放大一点,我们不难看到这个世界上女性生存状况差异之大,性别理论的话语权基本上在西方世界的手中,而第三世界女性的生存状况和西方发达国家差异巨大。难以置信,身处南粤的我们短裙热裤时,喀布尔的女孩子们连眼睛都要罩在纱窗下呢!

  从这个角度上讲,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的思路也非常值得我们重视。“她们”本来就是“我们”的一部分,尽管我们个人的境遇或者审美可能是一种比较精英的,但是如果接触和关心更加广泛的群体,这些个人经验在某种程度上就显得虚假和“幸存者偏差”了。

  《她们》和“她们”启发了我,在关注性别研究的时候,不要屁股决定脑袋,真的去关心更多、更大范围的人,在她们需要的前提下,如果能够帮助她们意识到自己的困境,提供给她们新的视角,陪伴她们一起去寻找更好的可能的人生路径就最好不过了。当然了,尊重他人命运更是重要的。也以此句提醒你我,别因为“正确”和“应该”而妨害她们所热爱的生活和宝贵的情感。

  本文作者晕晕,中山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硕士研究生在读,笑点泪点双低型选手,立志保存一颗柔软的心。

  来源:读书郎闲笔微信号

编辑:周存   责任编辑: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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