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宾馆会展中心，海宁•广州时尚产业对接会，清远刺绣引业内关注：万件衣手绣图案，手工仅17元，清远绣娘接单，交货客户满意。或认为，清远绣娘穷，订单拯救，要依赖企业；或认为，衣添“非遗”，价值提升，应感激绣娘。

　　张亚男见解：相互成就，多方共赢。她是谁？清远市刺绣文化协会会长。对接会上，张会长宣言：“三万绣娘在清远，万物皆可绣。”亚男名字阳刚，却为女子，亦是绣娘，清远刺绣领头人。

　　籍贯非清远，出生在大连；刺绣非专业，大学读民航。亚男是大连民航子弟委培生，十人之一，广州民航学院飞机电子专业五年，深圳机场实习三月，男生修飞机，女生力薄，被安排乘客舱换灯，天天如是。

　　虽说“铁饭碗”，工作却无聊；且习惯南方，回东北太冷。遂生自由谋职念想。

　　干啥好呢？想到山东籍姥姥，善鲁绣。姥姥坑上，亚男在绣花架旁长大。不仅会绣，姥姥还接订单，以外贸公司材料，带动工厂家属当绣娘，绣品出口欧洲。绣娘好，在家上班，职业从此有目标。亚男讲，2006年，绣一幅牡丹，35厘米见方，卖三千元，材料三百，利润两千七。而机场工作同学，月工资两千。

张亚男在设计当代艺术刺绣T恤服装。潘伟 摄

　　女大当嫁。亚男笑言，择偶条件是共做刺绣，开间夫妻店，妇唱夫随。大连有根基，开张刺绣店，夫作设计，妻跑市场，家居城售卖，积累首桶金。再进军中国刺绣高地——苏州绣品街，流派集萃、名手竞秀，雇绣娘开批发店。

　　所谓“四大名绣”，还有汴绣、鲁绣、汉绣、闽绣，是绣品产地，并非针法；而齐针、套针、扎针、长短针、打子针及平金、戳沙之类针法，数十种之多，逞妍斗色，宜兼收并蓄。亚男率绣娘，以针作画，宫廷画师郎世宁之骏马、珍禽、瑞兽、花卉，乃至帝皇肖像，全绣个遍，其逼真与精细，几可乱真；更有“闺阁绣”，针黹巧手，针线细密，题款印章，无有遗阙。

　　刺绣批发，天下即市场，客户是资源，开店不择地。就想到广州，求学五年之地。初，绣品属卖方市场，常断货，绣户便囤。好景不长，转眼间，又是买方市场，家家绣品积压。

　　亚男住美林湖，邻花都狮岭——中国皮具之都。某日发奇想：绣品一裁为四，做刺绣皮包！心动即行动，一头跑绣户清货，一头跑厂家设计，裁片做皮包，款款不同。卖家美其名曰：私人定制。购买者众。提包、挎包、背包、钱包、手机包，乃至行李箱、笔记本，凡皮皆可绣。绣品边角料，衍生一条产业链！

　　事后，“广美”教授专题调研后认为：百千上万一个款，方为标准化、批量化生产。授课时作反面案例。亚男笑道：市场逼迫，野蛮生长，适者生存。秀才安知生意事？

　　2016年，亚男首至清远，因生子，广州没排上VIP产房。落户清远后疑惑，有壮绣、瑶绣、背带绣传统，刺绣店为何仅一家？无生意可做？她不信，清城“糖果时光”，试开刺绣店，一年顾客，不足百人。一座无刺绣文化之城？她依然不信。

　　2018年，清远市刺绣文化协会成立，张亚男挂帅会长。幕后支持是市文联、市文化馆，还有市级分管领导。刺绣公益组织，不光带绣娘到文博会摆展览。亚男豪言：教清远绣娘创业，创造一个刺绣行业。

　　“让一部分人先绣起来”。连山壮族刺绣，濒临失传断层，2019年底，县政府请刺绣协会培训绣娘。初始，小三江镇加田村，仅12绣娘。“授人以渔”，阶梯性培训，亚男不仅教针法，还教绣娘跑订单。3年后，连山刺绣发展到3家合作社、2家公司，一方家庭妇女变绣娘。全市呢，5家刺绣合作社、10家刺绣公司，刺绣工作室近30家，遍及城乡。会长实现了五年目标：把绣娘培养成个体工商户，“复制千个张亚男”。

连山壮族瑶族自治县小三江镇加田村壮绣合作社，张亚男指导绣娘创作绣品。受访者供图

　　下一目标呢？广东省刺绣产业基地落户清远。亚男分析，“四大名绣”，唯粤绣无基地，大师技艺精湛，只走高端；而清远3万绣娘，则占领中、低端市场。百姓市场，才是大市场，且带动剪刀、针线、装裱、打印、木框等配套产业。

　　清远绣娘，列阵以待。或名曰“清绣”，清远绣品之集合，是产地，不是针法。张亚男会长释道。

　　作者 潘伟

　　图文来源《新匠记》，作者已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