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4月29日是世界舞蹈日。国际舞蹈委员会当初选择这个日期，是为了纪念“情节芭蕾舞之父”——法国舞蹈家让·乔治·诺维尔。他的“情节芭蕾”主张，为后世芭蕾理论奠定了基础。

　　舞蹈，是以人的形体动作创造形象、表达感情的艺术形式。其最原始的意义，在于自娱和宣泄情感。1973年，青海大通县出土了一件属于马家窑文化的陶盆，绘有三组五人联臂舞蹈的剪影形象。马家窑文化为新石器晚期，距今5700多年了，表明舞蹈是人类最古老的文化形式之一。《毛诗·序》对舞蹈如此见解：“情动于中，而形之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英国哲学家弗兰西斯·培根则认为，舞蹈是有节拍的步调，就像诗歌是有韵律的文体一样。

　　从诸多纪录片中，可以领略各种舞蹈以及舞蹈大师的风采。如西班牙《弗拉门戈，弗拉门戈》（2010）是一组该国艺术家依次亮相的节目集锦，单人、集体，伴奏、无伴奏，使观者完整见识了与斗牛并称为西班牙两大国粹的弗拉门戈舞。如爱尔兰《大河之舞》（2010），以传统爱尔兰民族特色的踢踏舞为主轴，呈现了一场力感、动感、质感与美感兼具的音乐歌舞盛宴。该片记录的是剧团在北京展览馆的演出，因而与爱方的小提琴演奏相呼应，还穿插了一曲由中国音乐家用二胡、琵琶和笛子演奏《我的祖国》。如英国《乌兰诺娃 莫斯科大剧院芭蕾舞团》（1957），记录了1956年苏联传奇芭蕾舞家乌兰诺娃在伦敦演出的实况，前半部分收录了包括《天鹅湖》在内的芭蕾片段，后半部分则是足本《吉赛尔》。识者指出，剧中吉赛尔发疯的那场表演，是乌兰诺娃悲剧艺术的顶峰之作。

　　又如瑞典《雨＆框》（2006），被视为“人生必看的两部现代舞电影”。其中的《雨》，完全在雨中呈现，无论舞者在街道在草坪，还是在咖啡馆甚至卧室床上，细雨始终相随，舞者的鼻夹、下巴，时时凝聚晶莹的雨珠，新奇、独特至极。透过三组双人舞者在不同地点雨中漫舞的诗意意象，演绎出在不同人生轨道上相遇或分离的恋人絮语。《框》，用介绍文字的说法，乃瑞典国宝级编舞大师马兹·艾克以妻子安娜拉古娜作为心中的缪思女神，再找来当代最伟大舞蹈家之一的巴瑞辛尼可夫，量身打造出的崭新大胆、热情奔放的双人舞。于是，凭借一张桌子、一张毯子，年过六旬的巴瑞辛尼可夫和年过半百的安娜拉古娜展现的充满视觉美感的流畅身影，岁月在他们身上升华出的那自由奔放、成熟精湛的舞姿，全然打破了舞者在舞台上的生命极限，也让观者看到了舞者的灵魂在舞台上所迸发的无限可能。

　　由《雨＆框》出发，不能不关联到两部电影，一部是英国《伊莎多拉》（1968），再一部是美国《雨中曲》（1952）。

　　《伊莎多拉》以伊莎多拉·邓肯讲述的形式，再现了这位现代舞创始人浪漫与坎坷的一生。邓肯出生于美国旧金山，21岁到英国，在不列颠博物馆潜心研究古希腊雕塑、绘画后，找到了自己理想的舞蹈表现方式：长衫，赤脚，动作酷似树木摇曳或海浪翻腾。如她自道：“我对舞蹈的第一个灵感，来自浪花的起伏，而我对音乐的最初理解，来自红木林里的风声。因为我出生在海边，我人生中的所有大事，都发生在海边。”片中的所谓浪漫，是她的三段跨国恋情；所谓坎坷，是她为普及舞蹈而奔走于英国、法国、德国和苏联。

　　《雨中曲》以“吉恩·凯利”那段雨中之舞而闻名。吻别心爱的女友，他开始沉浸在绵绵雨夜。扬着头，收起伞，任雨水浇下，荡漾难以抑制的得意。渐渐地，他的脚步从轻盈到激烈。他跳上路灯基座，单手抱着电线杆；他轻轻踢踏，以雨伞为伴翩翩起舞；他站在屋顶排水管下面，享受大水的冲刷；他跳入街中，张开雨伞疯狂旋转；他跳进积水深处，恣意踩踏，水花飞溅，全不顾路人的惊愕。生活中最平常的场景，在吉恩·凯利的歌声中、舞步中得到了升华。

　　改革开放之初，甘肃歌舞团根据敦煌壁画一一二窟的反弹琵琶舞姿，创作出了大型舞剧《丝路花雨》，轰动一时。1982年，同名电影被西安电影制片厂搬上银幕。不久前读到一篇文章，详尽介绍了舞剧的问世经过，尤其是主创人员如何探索出“S形”“三道弯”的曲线定律，从而形成别具一格的敦煌舞蹈语汇，让静止的敦煌壁画舞动了起来。洪昇《长生殿》里，唐明皇赞叹杨玉环的舞姿：“妙哉，舞也！逸态横生，浓姿百出。宛若翾风回雪，恍如飞燕游龙。”用之于《丝路花雨》，倒也恰如其分。

　　2020年4月29日

　　作者：潮白

　　来源：《潮白观影记（辑三）：欲待曲终寻问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