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三八国际劳动妇女节”。资料上说，首个三八节诞生于1911年。而把3月8日设立为国际劳动妇女节，是由德国妇女蔡特金倡议的。蔡特金把实现人类和妇女的全部解放视为毕生心愿，因而被誉为“国际妇女运动之母”。不少出过国的人说，西方国家如今似乎没有三八节。果真如此的话，并不足怪。当妇女争取权利、争取解放成为现实之后，其退出历史舞台顺理成章。在我们这里，仍然保留的三八节也失去了原初意义，而只是欢乐祥和的一个妇女节日。

　　几乎没有哪部电影里没有女性。光是“女性三部曲”就有好几种，比如西德导演法斯宾德的《玛利亚·布劳恩的婚姻》（1979）、《劳拉》（1981）和《维洛妮卡佛丝》（1982），分别以一个女人的命运来折射二战之后的德国社会。以前者为例。德国战败，玛利亚上了前线的丈夫没有消息，虽然丈夫是她心中的至爱，但从焦急变为绝望后，只有再嫁。但是，丈夫却回来了。在两个男人的争斗之中，玛利亚误杀了后夫，这项罪名却由丈夫顶了下来，令玛利亚再一次陷入无尽的等待。法斯宾德没有极力渲染战后德国人的生活多么困苦，多么不幸，只是以之为背景去刻画女性内心的彷徨与苦痛。就玛利亚而言，生活中虽面临一次次变故，却在悲伤之后都能够勇敢地继续前行。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借三八节到来之际，挑几部描写妇女群像的电影来分享，从片名亦不难窥见“群”的程度，一窥不同历史时期、不同国度、不同职业的妇女的生活写照。

　　西班牙《十三朵玫瑰》（2007）聚焦的是二战前夕西班牙内战，出自真实事件。在纳粹德国的支持下，西班牙内战最终由国民军获胜，第二共和国解体，佛朗哥建立了独裁政权。但是，反对独裁政权的人们仍然不屈不挠，其中就有1939年8月5日惨遭集体枪杀的那13位女性。电影既再现了她们英勇斗争的一面，也再现了她们作为女儿、恋人乃至母亲的另一面。她们那种在革命理想背后那种掩藏不住的青春活力，即使到了狱中也在勃然迸发。监狱早操，上面喊“西班牙”，她们要喊“伟大”“自由”，一边起劲地喊，一边相视嬉笑，构成反讽。放风时，她们起劲地唱着自编的诙谐歌曲：“文塔斯监狱，奇妙的旅馆，伙食和服务是最棒的，没有床也没有休息时间，我们在地狱会过得更好。”教堂弥撒时，她们把平时捉到的小老鼠悄悄放出来制造恶作剧……

　　法国《8美千娇》（2002）聚焦的是圣诞节前夕一个富人家庭。窗外白雪皑皑，小鹿在附近悠闲地吃着什么。屋内，作为一家之主的父亲却俯卧在睡床上，背后插着一把血淋淋的刀。众人惊慌失措，要报警却发现电话线早已被剪断，车子也被蓄意破坏。凶手显然就在屋内的8个女人中间：外婆、母亲、姨妈、小姑、两个女儿和两个女佣。然而，这并不是凶杀案，而是小女儿设的一个检验众人心机的局。果然，大家彼此猜忌和指控，一一暴露了各自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有的颠覆了道德伦理，有了暴露了贪婪自私。在赤裸裸的真相面前，父亲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勇气，真的开枪自杀了。电影用简单的生活场景和近似荒诞的故事情节，解构了隐藏在生活背面的欲望与危机。

　　美国《某种女人》（2016）聚焦的是21世纪美国西北小镇，由三个片段构成，但讲了4个女人的故事。

　　第一个片段讲的是一名女律师，有事业而无家庭。8个月来，一个工伤索赔的当事人因为先与对方有过私下约定，相当于“放弃了诉讼的权利”，但是任她百般解释打官司不再可能，当事人仍然强调自己当下的苦处。后来，他铤而走险劫持了人质，她又被警方要求去做安抚。第二个片段讲的是一名事业成功的白领女性，有家庭却得不到丈夫和女儿的认同，有说有笑仅仅发生在父女之间，至于父亲教育女儿：“我们要对她好一点，她工作很累。”她想建一座房子，要买邻居土地上不知堆砌了多少年的废弃的沙岩。故事情节就这么简单。第三个片段里则讲了两个女人，一个是农场的冬季牧马人，另一个是每周两次驱车4小时来小镇代课的律师。牧马人对律师暗生情愫，有一天律师没有再来，便连夜驱车找到律师的那个城市。然而律师猝然见到她时，并没有丝毫惊喜，只是惊讶和不解。她只好自我解嘲：“我得回去喂马了，我的动物们会奇怪我去哪里了。”郁郁而归的她，开到半路闭上眼睛，任由车子冲下公路，撞断围蔽牧场的铁丝网。

　　当代人与人之间希望沟通理解，却又无法沟通理解，或为《某种女人》的主旨。看完全片，我们也能发现三个片段的偶然关联所在：和片段一中女律师偷情的，正是片段二中的丈夫；而片段三中的牧马女孩在寻找“恋人”时，正在片段一中女律师的事务所问询，女律师正牵着狗进来、上楼。

　　联合国从1975年国际妇女年开始，每年于3月8日举办活动庆祝国际妇女节。实际上，在妇女的权利、解放之外，那些习以为常的平淡生活，也颇有动人之处，足以令我们认识、了解其他国度的某种女人。

　　2019年3月8日

　　作者：潮白

　　来源：《潮白观影记（辑二）：漏声未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