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国家大剧院舞蹈节日前在北京拉开了帷幕。开幕大戏是由意大利斯卡拉歌剧院芭蕾舞团带来的芭蕾舞剧《海盗》和《吉赛尔》。这个芭蕾舞团在意大利享有盛名，其诞生可追溯到1778年。

　　芭蕾舞，正起源于意大利，其雏形实为群众自娱自乐的广场舞。作为一门综合性的舞台艺术，则17世纪在法国宫廷形成，1661年巴黎诞生了世界第一所皇家舞蹈学校。到19世纪初期，已发展成为一门以足尖舞为技巧的独立艺术，“开、绷、直、立”，滑步、屈伸、踢腿、跳跃、旋转，造就了芭蕾男子舞者的绅士风度和举止，女子舞者的的淑女姿态和优雅。提起芭蕾舞，想来鲜有人不知俄国作曲家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作为芭蕾舞的巅峰之作，称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众多关于芭蕾舞的电影，都绕不过《天鹅湖》。英国《红菱艳》（1948）中，作曲兼指挥朱利安在指挥时向情人抛媚眼的时候，佩吉正在跳《天鹅湖》第二幕结尾天鹅与王子伤感离别那段。敏锐的莱蒙托夫看出了佩吉的分心，认为朱利安在亵渎芭蕾艺术。美国《跳出我天地》（2000）的片尾，成年后的比利在伦敦“皇家剧院”担纲《天鹅湖》，纵身而起的那一跃定格住了他辉煌的瞬间，台下的父亲和哥哥看得泪流满面。美国的另一部《黑天鹅》（2010），全然就是《天鹅湖》的排练过程。

　　《黑天鹅》中的舞蹈总监对《天鹅湖》故事有个简要复述：一个可爱的女孩被巫婆变成了白天鹅，只有真爱能解救她。她的愿望实现了，成为了一名公主，但她在表达爱意之前，妹妹黑天鹅要夺走她的真爱。绝望自杀的白天鹅，找到了自由。这部电影讲的是，纽约剧团要重排《天鹅湖》，总监决定海选新领舞，且要求领舞要分饰黑天鹅与白天鹅。尼娜脱颖而出。但是，她的白天鹅表演无可挑剔，黑天鹅却不及另一位候选者。总监屡次启发她要释放出激情，要表现出黑天鹅的邪恶。在这些强大的心理暗示中，身心备受角色煎熬的她，渐渐融入了黑天鹅的内心世界，终于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电影把医学领域的幻听、幻觉艺术加工成诡异的视觉感受，观众因而领悟到了善良的人另外一面，这或许就是真实的人性。

　　《红菱艳》记得还是改革开放之初进入我国的电影，片名直译的话就是《红舞鞋》，译名如何因视觉具象而奇妙无比，当年还有文章论及。公爵家庭出身的佩吉被莱蒙托夫剧团选中，担纲安徒生童话剧《红舞鞋》的主角。童话中，那是一双具有魔力的鞋，一旦穿上跳起舞来就会永无休止地跳下去，直到耗尽舞者的全部精力。一个年轻可爱的姑娘实在抵挡不住它的魅力，悄悄地穿上了，果真累死在一片青青的草地上。佩吉借此剧一举成名，莱蒙托夫更有把她“你打造成一个世界巨星”的宏愿。但在艺术与爱情之间非此即彼的艰难抉择下，她选择了舍弃芭蕾以及生命，从阳台上纵身跃下，一列疾驰的火车正呼啸而过……

　　与名门出身的佩吉相反，《跳出我天地》中11岁的小男孩比利来自英国一个矿工家庭，妈妈早逝，和奶奶、爸爸、哥哥一起生活。爸爸和哥哥都是矿工，且是当时英国煤矿工人罢工的坚定支持者。他们希望男孩强壮，尽管家里困难，还是每周挤出50便士让他去学拳击，但是他像母亲一样，喜欢音乐和舞蹈。他总是喜欢趴在妈妈留下的那架钢琴上，胡乱弹一些曲子。有一天，拳击台边的女孩们在练习芭蕾，他立刻被深深吸引了，老师也看出了他的天分，偷偷地教他。爸爸和哥哥知道后非常愤怒，在他们看来，“男生就是要踢足球，或者拳击、摔跤”。但是，无意中见识到儿子舞姿的爸爸，终于若有所思。为了给儿子筹措去伦敦考试的路费，他不惜像他先前咒骂的那些“叛徒”一样，去煤矿复工，被大儿子硬拽回家之后，典当了妻子留下的手表和首饰……

　　美国还有一部《芭蕾人生》（2003），表现的是芝加哥芭蕾舞团的故事，从小酷爱舞蹈的蕾，如何凭借努力和坚持最终成为了首席领舞。电影中很像一部纪录片，大抵就是策划新剧、严格排练，然后演出，几乎没有剧情，近似于对舞蹈演员生活的原生态呈现。但大段完整的演出长镜头，把芭蕾那些看似柔软的肢体语言下蕴含的力量和节制的优雅展现无遗。蕾与男演员在露天舞台的电闪雷鸣中演绎的那段双人舞，印象尤其深刻。芭蕾舞所以在西方被称为舞蹈艺术皇冠上的明珠，不难明了一二。

　　《红菱艳》中，莱蒙托夫在决定是否录用佩吉前，双方有这样一番对话。“你为什么跳芭蕾？”“你为什么活着？”“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必须活着。”“这也是我的回答。”《跳出我天地》中比利在回答考官跳舞的感觉时说：“只要一跳舞，我就会忘记全部事情，感觉到身体在改变，像小鸟一样在飞翔。”芭蕾是他们的生命。诚然，高贵与典雅中的芭蕾人生，难免悲喜交加，却是任何艺术门类、任何领域都是如此，不独芭蕾为然。

　　2019年8月11日

　　作者：潮白

　　来源：《潮白观影记（辑二）：漏声未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