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音乐人臧天朔因病离世，年仅54岁。臧天朔的人生经历算是比较复杂：因为聚众斗殴曾被判刑6年，而就其事业来说，又是中国内地第一代摇滚人。一曲《朋友》，大江南北耳熟能详。当然了，内地摇滚的开山人物当推崔健，比较公认的是，1986年的《一无所有》，喊出了中国摇滚第一声。不过，崔健当年在“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巡回演出中，臧天朔正是其乐队的键盘手。

　　摇滚乐，资料上说兴起于20世纪50年代中期。专业人士指出，个性鲜明、形式激烈的摇滚乐，与其时青少年的逆反心理相适应。摇滚乐歌唱的题材，亦与他们所关心的问题密切相关，成为年轻人针砭时弊的重要媒介。我于音乐全然门外汉，然而对摇滚乐队伍中鼎鼎大名的人物也能列出若干：埃尔维斯·普莱斯利（猫王）、约翰·列侬及其“披头士”组合，2016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鲍勃·迪伦，等等。美国电影《泽西男孩》（2014），相当于“四季乐队”的传记片，这个乐队先于英国披头士而走红，至于披头士1964年到访美国时，被称为英国的“四季乐队”。那么，“四季乐队”该是整个摇滚界的先驱了。

　　《泽西男孩》本是百老汇的著名音乐剧，这两年在广州大剧院也有“原版经典”上演。电影讲述的是从20世纪50年代起，4个新泽西州男孩在成长和追梦过程中屡遭挫折，最终找到属于他们自己风格音乐的故事，《雪莉》《大女孩别哭》《像男人一样行走》，连续3只单曲名列排行榜冠军，且创纪录地蝉联数周。不过成名之后，乐队中也爆发了尖锐矛盾，终于不欢而散。1990年，“四季乐队”入选摇滚名人堂。按照电影叙事，25年没在一起唱歌的4个人，借此捐弃前嫌，重登舞台，再次演绎了他们的成名作《雪莉》，主唱法兰奇说：“当一切都逝去，剩下的只有音乐，那才是最美妙的。”

　　另一部美国电影《神秘列车》（1989），间接也可以说直接涉及了摇滚乐。那3个平行而又有一丝交叉的故事，全都发生在猫王埃尔维斯·普雷斯利的故乡——田纳西州孟菲斯城。在第一个故事里，那对从横滨专程而来的年轻日本情侣，女的正是个“猫粉”，白天先去了猫王录音过的太阳录音棚，夜幕中面对猫王的高大塑像喃喃自语，然后又一心一意要去拜访猫王的故居雅园且如愿以偿。在第二个故事里，来自罗马的美丽少妇甚至出现幻觉，临睡之前“看到”猫王走了进来，然后抱歉“走错了”。猫王，众所周知享有摇滚乐之王的美誉，其对后世的影响力之大，电影中也有相当的表现。比如贯穿杨德昌代表作《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1991）的音乐，主要都是猫王的作品，“张震”那个喜欢唱歌也经常登台的小兄弟，绰号就叫小猫王。又比如奥斯卡最佳影片《阿甘正传》（1994），也选用了他们的《1963年12月（哦，多么美妙的夜晚）》。有趣的是，《阿甘正传》还说猫王那套标志性动作，是住在阿甘家旅店时，从少年阿甘那里受到的启发；并且，成年阿甘和列侬还有过一次“同框”上电视做访谈节目，启发列侬创作了其独唱生涯最佳销售单曲《想象》。

　　像《泽西男孩》中穿插着大量他们的歌曲一样，《神秘列车》里也有大量的猫王歌声，片头片尾便都是他改编的《神秘列车》，“我乘的火车，有16节车厢；那长长的黑色火车，带着我的宝贝，远走他方……”，3个故事都发生在同一家旅馆，电影不叫《神秘旅馆》而叫《神秘列车》，正与这首歌曲密切关联吧。此外，在3个不同房间的收音机里，住客们同一时间收听了猫王的《蓝月亮》。

　　波兰《狂浪少年摇滚梦》（2009），讲的是“苏东剧变”前夕，波兰社会四个高中生的故事。处于青春期的他们无所事事，放学之后便四处游荡，在海边偷窥晒日光浴的女子，好奇地想了解风度优雅的女邻居……但是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爱好，就是特别衷情朋克摇滚，为此还精心策划了一场校园演出。然而，因为校长事先了解了歌词的内容而禁止他们登台。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新进出版了一部译著《回到苏联：披头士震撼克里姆林宫》，探寻了1970年代披头士风靡全球却在苏联被禁的种种原因，为研究苏联政治文化变迁提供了重要参考。同理，《狂浪少年摇滚梦》不妨作为了解其时波兰社会的一个截面。

　　20世纪80年代中，我们有一部陶金主演的《摇滚青年》引起过一定轰动，片名虽曰摇滚，然识者指出贯穿其中的实则当时盛行的霹雳舞。我们真以摇滚为题材的电影，目力所及，崔健便有两部，一部是他主演的《北京杂种》（1993），一部是他导演的《蓝色骨头》（2014）。前面那部缘悭一面，后面这部，冯小刚的《芳华》（2017）颇有与之神似之处。我对摇滚，既为门外汉，也就谈不上喜欢与否。然正如《狂浪少年摇滚梦》中老师与主人公父亲的那段对白：“你听过他们的音乐吗？”“听过。”“喜欢吗？”“我喜欢不喜欢不重要，那是他们的音乐。”

　　是的，喜欢的人喜欢就好，任何人在任何事情上都不该以一己的好恶去否定什么。

　　2018年10月9日

　　作者：潮白

　　来源：《潮白观影记（辑二）：漏声未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