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8日,我们的记者节又到了。似乎没有看过以记者及所在媒体如何操作为主角的电影,就像电视剧《编辑部的故事》呈现的那样;或者有,是自家视野不开而没有留意之故吧。在外国电影中,倒是每每见到,且不乏自揭疮疤之作。
美国《航运新闻》(2001)里的小镇报纸就很搞笑。“凯文·史派西”本来只是纽约一家报社的印刷工人,回到故乡的报社求职,主编却让他做记者,写航运新闻兼做车祸报道,“拍照片,写故事,每个星期在头版登一幅车祸照片”。他到达的第一个车祸现场,是一男一女因为躲避突然出现的驼鹿导致汽车冲下山坡。仅是看见两人从汽车残骸中露出的肢体,“史派西”也不禁呕吐,写出的报道被主编瞄一眼便扔进了纸篓。报社的老编辑捡出来,指点他写报道要找出最动人心弦的地方,“你应该从编排一些标题开始,简短、有力、戏剧性的标题”。他现场示范,手指乌云密布的大海,要他拟题。他想了想:“黑云笼罩地平线。”老编辑不认可,他觉得应该这样:“逼近的暴风雨,威胁村庄。”“但是如果暴风雨不来呢?”“致命的暴风雨放过了村庄。”在我们看来,这就是“标题党”。渐渐地,“史派西”学会了如何“耸人听闻”。他去采访一条豪华游艇,喝醉了的男船主信口胡诌游艇原本是希特勒的,“史派西”并不求证就写了出来,一下子引起轰动。
日本《丑闻》(1950)里的杂志社就离谱了。青年画家“三船敏郎”某日在山间写生,偶遇错失公交车的著名歌星“李香兰”。他有辆摩托车,恰巧也住在她要去的那个旅店,便载之同行。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在旅店阳台上指点远处风景的一幕,被墙外跟踪歌星而来的八卦记者拍到。杂志社主编如获至宝,马上琢磨出“歌手和新派画家避世行,电单车的恋爱”的主题,让人按这个思路炮制文章,同时吩咐下期杂志加印一万份。果然,这期杂志出街后,即便再加印了一万份,“三船敏郎”也没有买到。上了热搜,记者忐忑不安,他问主编:“那篇丑闻报道真的没问题吗?”“你写的,反来问我?”“是你逼我写的,我是根据照片编的。如果他们抗议怎么办?”“我们可以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登广告道歉。”“如果他们起诉呢?”“那就更好,我们再增印一万本。不用担心,搞丑闻报道不是第一次了,有人告上法庭吗?他们只能咬牙切齿地生气。”然而这次,“三船敏郎”果真告上了法庭,尽管历经波澜,最终还是胜诉。
制造新闻最离谱的,还推美国《倒扣的王牌》(1951)。“柯克·道格拉斯”本是纽约一家大报的记者,落魄在新墨西哥州的一个小镇,谋得《太阳报》记者职位。对报社墙上挂着的“说实话(tell the true)”,他一脸不屑,“如果没有新闻,我会制造新闻”。在他第一次外出采访的路上,便让我们见识了他如何“制造新闻”。得知加油站老板因为盗取印第安人殉葬品而被困山洞,他先冒着危险进去查看——不能不佩服这种勇气,了解到老板双腿被坍塌的木料压住,动弹不得,但精气神还很好,交谈、拍照。这篇图文并茂的报道立刻吸引了公众目光。“伤心欲绝的妻子,脸上满是泪痕,她想挣扎着爬到那个洞里,回到丈夫身边……”实际上,与丈夫龃龉的妻子正要趁机离家出走。如何使这则新闻保持热度?首先,医生说要在七天内将人救出,他便建议从山顶钻洞以拖延时间。其次,买通警长以垄断进洞特权,排除其他媒体,所有猛料都由自己独家提供。于是乎,寻常事件硬被包装成了带有印第安神秘元素、解救艰辛、被困者及家属积极乐观、警察高效在内的大新闻。空荡荡的土地上停满了挂着全国各地号牌的汽车,火车还开了专列,寸草不生的荒山挂上了“450年历史的印第安人峭壁栖身地”的牌子,参观收取门票25美分,进而又涨到1美元。“道格拉斯”没有料到的是,老板的生命没有撑到他期望的那一天。
当然,我们还必须看到媒体在行使监督职能所散发出的正能量,这也正是媒体存在的价值。在取材于真实事件的电影中,如丹麦《理想主义者》(2015)披露当年携带氢弹的美军B-52轰炸机在格陵兰岛坠毁导致的后遗症事件。如英国《毒家新闻》(2003)所表现的北爱尔兰女记者为揪出毒品交易幕后黑手而献出宝贵生命。如美国《惊天大阴谋》(1996)中所披露的“水门事件”;《聚焦》(2015)中《波士顿环球报》披露的众多神父猥亵、性侵教区儿童。再如《华盛顿邮报》(2017)披露的全面研究越南战争的“五角大楼文件”……
《学习强国》中有一道选择题目:能否有效制止腐败现象关系到党的生死存亡和社会主义事业的成败,这就需要建立各种有效的监督机制,其中()的监督是最经常、公开、广泛的一种监督方式。选项有“A、人大 B、党内 C、新闻媒介”;正确答案是C。这就表明,新闻媒介监督在我国同样不可或缺。
2020年11月8日
作者:潮白
来源:《潮白观影记(辑四):忍凝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