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当地时间24日凌晨，位于佛罗里达州的一栋12层住宅楼发生局部坍塌。现场画面显示，坍塌一侧的地面上瓦砾堆积如山。当地官员称，截至25日早晨，事故已致至少4人死亡，尚有159人下落不明，另有120人已经获救。

　　这样的悲剧在不少国家都曾经发生。1995年6月29日黄昏，韩国首尔地标建筑之一的三丰百货大楼便发生了垮塌事故，20秒内成为废墟。当时，这座五层大楼内有1000多名顾客正在休闲、消费。事故总共造成502人死亡，937人受伤，酿成了韩国建筑事故史上空前的惨剧。韩国《秋天路》（2006）即取材于这一真实事件，以一对即将举办婚礼的青年男女为主线，再现了大楼垮塌给他们带来的人生突变。在伊朗《推销员》（2016）、俄罗斯《危楼愚夫》（2014）中，都是住宅楼即将垮塌。在前者，住户们得到通知后纷纷搬离；在后者，则没有人听信警告。

　　《推销员》的开篇，还没有出现片名时，气氛就已经非常紧张。“这栋楼要塌了，快走”，住户们相互转告，然后是大家面露惊恐地纷纷下楼。邻居老妇的成年儿子瘫痪在床，男主角刚刚帮忙背起他，这家的玻璃就开始爆裂，啪啪作响。镜头转到楼下，一台挖掘机干得正欢，这个建筑工地或许正是惹祸的元凶。次日一早主人公夫妇来收拾贵重物品，卧室墙壁已满是触目惊心的裂缝。“快把电断了，这里漏水。”朋友手指厨房上方的天花板。这是一座装有电梯的体量不小的住宅楼，濒危程度已可窥一斑。

　　《危楼愚夫》讲的是，一名水管工接到报告说某栋住宅楼的水管漏水，他前往查看发现了问题的严重程度不止于此：楼房承重墙发生了位移，从一楼到九楼已然裂开了手能伸进去的缝隙。正准备参加建筑师资格考试的水管工进而认为：“一座九层板楼的刚性系数，不允许超过五度的倾斜，这座建筑已经倾斜了十度，超过了垂直重力承重的最大偏差点，意味着它的坍塌不会超过一天。”现场测试还看到，楼顶平放下一个酒瓶，自己便向下滚动；紧贴墙体自由落体一个酒瓶，着地点距离外墙居然已有三米远！情况连夜上报到女市长那里，她正在和手下庆祝她的生日，不少官员已经醉得“胡言乱语”。这一群酒囊饭袋因为想不出办法安置大楼中的820名住客，便决定秘而不宣，同时暗中枪决了两名详知来龙去脉的官员灭口，水管工则被明令：“带上你的家人今晚离开这个城市，不要再回来，泄露出去会杀了你。”但良心未泯的水管工半路折回，拼命地敲开危楼住户的家门，却被惊醒了好梦的他们痛殴一顿，倒地不起。“危楼”是真，“愚夫”则似贬实褒。

　　《推销员》借危楼展示了当代伊朗男权社会的一角，从主人公夫妇搬到新家遇到的一次意外事件让观众看到，这个社会对女性充满禁忌，她们的举手投足都关联着“羞耻”；而即便是西化的男性知识分子，也依然深陷在道德困境之中。因此，陌生人的无意闯入，尽管没有“发生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男主角仍然觉得名誉受辱，选择了在那座摇摇欲坠的楼房中进行私人惩罚。《危楼愚夫》则借此揭开了官员腐败的层层黑幕。刚刚还在生日会上阿谀奉承女市长且相互吹捧的官员们，得到危楼消息后未几就撕破脸皮，在他们相互推卸责任，相互揶揄、揭短的厮杀中，让观众见识了给这个城市带来变化的同时他们都究竟干了些什么。“你女儿的别墅是她自己建的，还是用你的薪水给她建的？”“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民众了，你不是从每个预算项目中都拿走你的那一份？”“我是在一些项目上得到了钱，但是这里谁的手是干净的？”“我们中的一个如果被捕了，他会把所有人和他一起拖下水”……

　　《秋天路》的故事相对单纯，只关爱情，却相当凄婉，虽然真实事件中充满不可告人的黑幕，才致使大楼具有先天缺陷。他们约好在百货大楼见面，她在那里为他买好了礼物，正在精心包装，灾难却突然而来。他终于下班了，兴冲冲地已经来到这条街上，却眼见得大楼垮塌。他从此一蹶不振，直到意外得到她的沾染血迹的笔记本。那是在电视台工作的她，就自己在各地的所见所闻，为她们蜜月之旅制定的规划。当初她每到一地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希望能“以后一起来”。第一天、第二天……到哪里，去那里看什么，手绘的路线图、拍摄的照片，标识得清清楚楚，间或杂以细腻的感受。“风的味道在这么高的地方闻起来都不同”。“在空中我们听不见雨的声音，在这里听见的是雨落在地上、石头上、树叶上、雨伞上，有那么多声音栖息在你的身边。”于是，他按照笔记本的指引，踏上了秋天的旅途，并与她再次产生了心灵的沟通，从而走出生活的阴影。旅途中，他一再不期而遇另一女生，原来她是塌楼事故中的幸存者，笔记本正是在废墟中弥留之际的妻子交给她才带出来的。

　　美国此番这座住宅楼始建于1981年，在1990年后便检测出以每年2毫米的速度开始下沉。虽然塌楼的具体原因尚不知晓，但无论在哪个国度，此种惨剧对家庭个体所造成的人间悲剧都并无二致。

　　2021年6月26日

　　作者：潮白

　　来源：《潮白观影记（辑四）：忍凝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