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电影《小妇人》赢得了今年奥斯卡最佳服装设计奖。

　　该片改编自同名经典名著，讲述了19世纪美国一个普通家庭中四姐妹的故事，此前已翻拍过不知几个版本。新版中，着力表现了四姐妹如何努力追求各自的梦想。其中，在纽约打拼的主角老二想要成为作家，开篇就是她苦心构思的小说并不被出版商看好，而听到四妹病重的消息，旋即赶回马萨诸塞州的老家。触景生情，脑海中不断闪回离家前四姐妹共同生活的日子，最终，正是以同一屋檐下的这些温暖经历为蓝本，写出了能和那个傲慢出版商讨论版权的小说《小妇人》。

　　以四姐妹为题材的电影颇多。拿日本为例，经眼的就有市川昆《细雪》（1983）、大林宣彦《姊妹坡》（1985）、是枝裕和《海街日记》（2015）。没看过但知道的，还有西河克己《四姐妹的故事》（1965）、本田昌广《四姐妹物语》（1995）、森田芳光《宛如阿修罗》（2003）。就这几部看过的而言，同是四姐妹，但家庭和自身“结构”略有区别。《细雪》中的年龄梯度颇大，老大老二成婚多年，老三老四还待字闺中。父母已经辞世。《姊妹坡》中的则来自四个家庭，老大的家收养了孤儿老二老四以及弃婴老三，父母也不在了，是旅游途中遭遇到了车祸。《海街日记》中的三个姐姐与老四为同父异母，父亲出轨另娶，母亲愤而离家再嫁，把三个女儿扔给了自己的妈妈。开篇即三姐妹赶到山形县参加父亲的葬礼，从那里带回了老四，父亲三娶，现妻成了老四的后妈。

　　这类的题材，情节注定不会复杂，大抵或关于成长的喜悦与遗憾，或关于婚恋的甜蜜与苦涩，或关于家庭的温馨与矛盾，总之是平淡而又寻常的生活本身。

　　《细雪》的故事发生在日本侵华时期。故事的主线是住在老二家的两个妹妹的婚事。老大老二深受传统伦理影响，凡事都要讲究合乎她们这个衰落望族的家规，老三老四处于西化思想的转向时期，尤其老四，张扬开放，新潮前卫，所谓“绯闻”还上了八卦小报，婚事无需操心。老大老二关注的主要是老三“吉永小百合”，为她到处张罗相亲对象。然而，一向沉默不语的老三虽然始终微笑着，却接连回绝了几个，如老四“古手川祐子”所说：“姐姐相亲都麻木了。”其间，自然也伴之以家庭琐事。如老二撞见丈夫与老三亲密接触，十分不满，告诫他“你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片头片尾，四姐妹身着色彩鲜艳、图案华丽的和服，漫步在京都的樱花树下，十分悦目。

　　“一、二、三、四，什么坡，姊妹坡……”第一次看《姊妹坡》时，我还在中山大学读书，这个歌谣印象很深。那是四姐妹回家时要爬的高坡，用老大的话说：“一爬到坡的上边儿，就找到了哲学之路，那就是我们的住处喜多泽家。”老四一次尖叫着抱怨：“哎呀——上这个坡真费劲儿啊，每天爬上爬下，实在受不了！”老二则讲给她：“只要能坚持爬到坡的上边儿，在那上边儿就一定有幸福的前程，妈妈常说，坡道就是人生之路……”《姊妹坡》的主角是老三“泽口靖子”，在校大学生，靓丽逼人，学校击剑队的两个男生同时向她展开爱情攻势。得知自己的身世后，老三老四苦恼不已，老三的生母更找上门来，希望当年的私生女能够回到她的身边。而一向乐观的老二被诊断患有绝症，坚持生下宝宝后撒手人寰，心上人也随她而去。电影的基调虽有些伤感，但阐述了“人生就是一个坡道，没有勇气就没法攀登”的浅显道理。

　　《海街日记》讲述的也是接纳、包容和生命恩泽的故事，主角是老四“广濑丝丝”，三个姐姐赶来参加父亲的葬礼，才第一次见到她。还是中学生的老四，十分懂事乖巧，因而离开的火车开动之际，姐姐们热情发出邀请：“要不要来镰仓？我们住一起吧。”共同生活中，姐姐们渐渐了解了父亲音讯全无的后15年是怎样度过，而这些时光正为老四所承载，如老三所言：“我不太记得爸爸的事情了，你肯定有满满的回忆，有时间讲给我听吧。”有意思的是，老四对姐姐们说：“替我妈妈向你们道歉。”当年，父亲正是因她妈妈而出走。在婚恋上，三个姐姐“各具特色”：老大寄情没有离婚的儿科医生，相当于走了老四妈妈的老路；老二容易轻信小男人的甜言蜜语，倾囊相助结果被骗；老三喜欢的是长相当怪异且因为登山冻掉六根脚趾的店长。电影借助某种独特的记忆形式，如15年不见的父亲、20年前的一道菜式、生长了55年的梅子树，表明生活不是非黑即白那么容易评判的事情。最后，四姐妹漫步在海边，欢笑着踩踏海浪，看起来那么放松和闲适。天高云阔，带得走所有不快和忧愁。

　　“也许女孩的故事不重要正因为没人写她们，而你如果写了她们的故事，这本身就很有意义，也会让她们的故事变得重要。”《小妇人》中的老二在谈及写作初衷时这样认为。是的，平淡如水的日常生活中，每一件貌似无足道也的小事，往往都凝聚着丰厚情感。

　　2020年3月8日

　　作者：潮白

　　来源：《潮白观影记（辑三）：欲待曲终寻问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