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诺贝尔奖的各种奖项正在陆续颁出。首先是自然科学部分，生理学或医学奖、物理学奖、化学奖一一揭晓了得主。这些得主在相关领域无不作出了创造性的贡献，称得上是科学巨匠。我国女科学家屠呦呦以发现用于治疗疟疾的青蒿素而荣获2015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被认为是20世纪热带医学的显著突破。

　　在诺贝尔奖于20世纪初叶问世之前，当然也不乏科学巨匠，电影中多有呈现。德国《丈量世界》（2012）中的卡尔·弗里德里希·高斯和亚历山大·冯·洪堡，就是19世纪德国科学界的“双子星”。高斯是数学家，洪堡是地理学家和博物学家。又如英国《造物弄人》（2009）的生物学家查尔斯·达尔文，众所周知是进化论的奠基人。

　　高斯生于1777年，洪堡生于1769年，两人的年龄实际上有8岁的差距，但《丈量世界》将之抹平。于是我们首先看到的是年纪相仿的两名少年。高斯家境贫寒，与几十个小朋友挤坐在长条凳上接受不伦瑞克公爵领地刚刚实行的义务教育，书桌也没有，每人手里拿一块木框镶边的石板，用近似粉笔的石笔在上面写字。这种石板，我当年在京郊顺义县读小学的时候还用过。洪堡出身贵族，宽敞明亮的大房间里，大班桌椅，只他和另外一名学生。“起跑线”的迥异，并不妨碍两位科学巨匠用各自的方式“丈量世界”：洪堡的是感性认知路线，他把继承来的遗产都用于旅行，实现了孩童时代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梦想。高斯的是理性认知路线。1828年9月，洪堡力邀高斯参加柏林自然科学大会，那也是高斯第一次离开家乡。身世际遇的不同造就了两人的性格截然相反，洪堡热衷于让全世界知道自己，高斯则始终孤僻清高，甚至谢绝了洪堡哥哥创立的洪堡大学的教授聘请。他说：“科学就是一个人，桌子上一张纸。他手握着笔，头顶蓝天，在弄明白某些事情之前，永不放弃。”

　　《丈量世界》里，洪堡在南美探险途中买下几名奴隶的自由后对助手说：“奴隶制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第二大罪恶。”助手问第一呢，他笑言“人类是猴子的后代”。洪堡逝于1859年5月，那一年的11月，达尔文引起整个人类思想巨大革命的《物种起源》始在伦敦出版。在此之前，欧洲社会笃信的是上帝乃造物之主。洪堡如此调侃，表明他也并不接受进化论。2009年是达尔文逝世200周年，英国上映的《造物弄人》，展开了这位科学巨匠的生活一角，以及《物种起源》如何诞生。

　　影片的主线，围绕达尔文和他早逝的大女儿安妮来展开。安妮婴幼儿时期，达尔文记录下她的成长，妻子笑言：“我希望你不要妄想像对待猿猴一样对待我们的孩子，不要把孩子牵扯进你的实验中。”安妮最喜欢听爸爸讲故事，因之对世界充满好奇，对生物学产生了浓厚兴趣。那个伦敦动物园大猩猩珍妮的故事，她最喜欢，从珍妮在热带丛林中被诱捕，到运抵伦敦后市民的惊讶，再到肺病死亡前向喂养她的饲养员作出了人类的安慰手势……因为达尔文潜移默化的进化论教育，安妮在课堂上和老师争论恐龙的存在，生活中，达尔文一次领着孩子们去森林里观看狐狸捕食兔子，小女儿伤心地哭了，安妮安慰妹妹：“狐狸要吃兔子，否则狐狸的孩子会死，这就是生态平衡。”安妮在10岁时不幸因病去世，对安妮的思念充满了达尔文的世界，虚幻中的安妮总是化作一种精神力量“出现”在他的身边。达尔文决定撰写《物种起源》，他要“坚持让神远离”。书稿完成后，达尔文征求笃信上帝制造万物的妻子的意见，妻子通宵达旦地阅读，郑重嘱咐他寄给出版社。

　　美国《万物理论》（2014）则是当代物理学家、英国剑桥大学教授霍金的传记片。电影从1963年霍金在剑桥大学攻读物理学博士开始，那个时候的霍金，与同学比骑车速度、划艇上充当嗓门响亮的舵手，充满青春的活力。在酒吧，他与后来成为妻子的简相遇。简问他：“宇宙学家信奉什么呢？”“用一个统一的方程，来解释宇宙万物。”“是什么方程？”“这个问题非常好，我还没想出来，但我想研究这个。”然而，霍金在21岁时却被确诊患有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也就是俗称的“渐冻症”，首先丧失了行走能力，继而丧失了说话能力。但是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当年被医生告知只剩两年生命的霍金，不仅没有对恶疾低头，而且在宇宙学领域取得了非凡成就，用他自传中的话说：“我早年的研究证明了经典广义相对论在大爆炸和黑洞奇点处崩溃，我后来的研究证明了量子论如何能预言在时间的开端和终结处发生什么。”（吴忠超译文）

　　科学巨匠理所应当为后人膜拜。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即便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也未必能够再进一步，但也要不放弃梦想。如霍金所坚信的：“人的努力应该是没有边界的。我们千差万别，不管生活看上去多糟，总有你能够做的事情，并且能够成功。有生命的地方，就有希望。” 

　　2019年10月17日

　　作者：潮白

　　来源：《潮白观影记（辑三）：欲待曲终寻问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