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公厕、试衣间……发现针孔摄像头的案例有目不暇接之势。前晚央视《东方时空》又曝光了一起，最后还教大家入住酒店时，可以开启手机拍照功能将房间扫一扫，因为针孔摄像头要用红外线补光，一旦藏有，手机屏幕上将出现红点。好家伙，不掌握这一套本领，入住酒店都是件有些凶险之事了。

　　心理学家说，偷窥源自于人类天生的好奇心，是人人都具有的欲望。弗洛伊德认为窥视癖符合人内心的潜意识需要，人们借此来得到性的满足感。当然，也有一种观点指出，偷窥是一种心理病症。

　　以偷窥为题材的电影颇多。希区柯克的名片《后窗》（1954），主题即此。纽约的老式公寓建筑里，为了追求画面效果而站在赛道上拍摄赛车的杂志摄影师“詹姆斯·斯图尔特”，左腿因之受了重伤，打着石膏每天呆坐在窗前，靠窥视对面人家的日常生活来无聊地打发时间。天气炎热，家家都开着窗，他看得清楚，想看细节的话，他还端起长镜头照相机。弹钢琴的作曲家、一边做家务一边把大腿踢来甩去的女舞者、睡在阳台上的夫妇、卧病在床的妻子与丈夫动辄口角、每天被吊篮放到院子里玩耍的小狗……保险公司的女护工调侃他：“纽约州判了偷窥者汤姆入狱六个月，监狱里可没有窗户。”她有一个结论：“天啊，我们快成一群偷窥狂了。”某天雨夜，他看到吵架那家的丈夫穿着雨衣、提着箱子出了门，不久又回来，再出去，往返了3次，而第二天，他妻子的那扇窗户已经紧闭，又发现那个男人正在整理刀、锯！后来的情节表明，他偷窥到的，是一起家庭凶杀案。

　　还有一些电影，径直以偷窥名之。如英国《偷窥狂》（1960）、美国《偷窥》（1993），等等。

　　《偷窥狂》讲的是，一起连环杀人案件在城中引起了恐慌，被害者均为女性，脸上都布满了极为恐惧的表情。而凶手，乃仪表堂堂的职业摄影师马克，他在三脚架里藏有一把尖锐的刺刀，以拍照为名义作案，通过步步逼近，以刺刀直指喉咙，来记录她们极度恐惧时的表情。他总是随身携带一台16毫米手持摄影机，从窗后、门缝中、天花板上，运用各种角度窥视着他人的活动，甚至拍摄人们发现被他谋杀了的女子尸体的过程。马克的变态行为源自童年经历，父亲便喜欢吓唬他，把蜥蜴扔到他身上，拍摄他的恐惧样子。这又契合了弗洛伊德的观点，婴幼儿期的经历和经验对人格形成和发展具有重要作用。因而长大后的马克，无法走出对惊恐的迷恋，沉溺于自己黑暗、见不得光的房间里，独自玩味偷窥的成果。影片的主旨，照美国罗杰·伊伯特的见解，“电影让我们成为窥视者。我们坐在黑暗中，观察着别人的生活”，而“其他电影让我们享受着偷窥癖，这一部却要我们付出代价”。

　　《偷窥》讲的是，租住在某座大厦的“莎朗·斯通”在与房东泽克相熟之后，泽克把她带到一间墙上布满显示屏的密室。原来，这座大厦的每个房间都安装了摄像头，都能够看到“实时直播”。“莎朗·斯通”看到，有的家庭家暴不断，有的家庭总是在争吵，也有的家庭相亲相爱。她甚至看到了被录下来的自己睡觉时的样子，看到了某个被认为自杀的房客其实是被人从阳台推下。泽克认为自己的偷窥也是在做好事：老教授在浴缸里跌倒，是他发现后报的警；那个时常猥亵年少继女的男人，被他打匿名电话进行了警告……“莎朗·斯通”也偷窥上了瘾，但是，当她发现泽克与其他房客的激情录像，他对她说过的甜言蜜语那里面已经同样说过，愤怒了，用泽克的手枪把屏幕射个稀烂。

　　法国也有部《隐藏摄像机》（2005），说的是知名电视节目主持人“丹尼尔·奥特尤尔”与妻子“朱丽叶·比诺什”和儿子一家三口的平静生活，被人时不时放在家门口的监控录影带而打破，无疑有人在注视着他家的一举一动。录影带到底是谁拍摄的，影片并没有揭晓谜底，但通过这个家庭的这件烦心事，提供了庞大的信息量：中产阶级与底层、社会主流与非主流的对立、法国与阿尔及利亚的历史冲突、西方社会与阿拉伯世界的互不谅解。从微观层面看，则是到底该不该信任一个自己曾经伤害过的、有理由对自己进行报复的人。

　　模仿卞之琳桥上看风景的诗句说，你在偷窥别人，别人也在偷窥你。《偷窥》中，“莎朗·斯通”先是和聚会的友人用高倍望远镜争看对面大楼的“双人直播”，人散后，她又发现对面的那两位也在用望远镜窥看别处。对于偷窥，《后窗》中的“詹姆斯·斯图尔特”被设置成受伤，或许意在表明偷窥者本身并非正常之人，算是给了惯于偷窥大众一个台阶吧。然而，在商场、酒店等设置隐藏摄像机的偷窥者，不仅不是“正常人”，而且逾越了道德的底线，触犯了法律。《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第六项的规定，“偷窥、偷拍、窃听、散布他人隐私的”，将会拘留并罚款。处罚虽不算重，但如公共场合的那些偷窥者，必须要了解才行。

　　2019年6月21日

　　作者：潮白

　　来源：《潮白观影记（辑二）：漏声未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