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8年起，每年4月2日被联合国大会确定为“世界自闭症关注日”。自闭症在医学上也称孤独症。韩国《马拉松》（2005）旁白云：“自闭症不是疾病，难以用药物和手术治疗。自闭症者无法表达感情，很难与社会融合，尤其是无法与人相处，这是自闭症的最大障碍，家人必须承受很多压力。”设立“世界自闭症关注日”的目的，旨在提高人们对自闭症和相关研究与诊断以及自闭症患者的关注吧。

　　我所经眼的自闭症电影不多，韩国《马拉松》以及日本就此翻拍的《马拉松》（2007）之外，还有美国的《雨人》（1988）。毫无疑问，《雨人》是自闭症题材电影的经典之作，上映次年，它即赢得了第61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导演和最佳改编剧本4项大奖。

　　《雨人》的故事大概是，以倒卖汽车为业的“汤姆·克鲁斯”原以为自己是父亲唯一的财产继承人，不料父亲去世后，300万美元的遗产由他先前并不知道的哥哥“达斯汀·霍夫曼”继承了。“汤姆·克鲁斯”进而发现，他这个哥哥患有自闭症，住在疗养院里。电影表现的就是貌似精明的弟弟，如何与对金钱毫无概念的憨傻哥哥通过一路相处而达成了理解和认同。就是说，弟弟真正融入到了哥哥的生活规律中，并从哥哥种种奇怪的表达中找到了处理感情的方法，最后感化了自己的功利内心。须知开始时，弟弟把哥哥是像人质一样从疗养院“绑架”出走的。“我很高兴有你这个哥哥”，这句话最终发自弟弟的肺腑，我们看到两兄弟的额头渐渐靠近，贴在一起。所谓“雨人”（Rain Man），来自弟弟儿时的朦胧记忆，其实就是哥哥名字雷蒙（Raymond）的不准确发音。

　　韩版《马拉松》取材于真实事件，人物原型是他们的裴衡振。2001年，19岁的裴衡振参加春川马拉松赛，以2小时57分33秒跑完全程；2002年又参加铁人三项，成绩创造了韩国纪录。电影再现了母亲如何发现他的跑步爱好，进而为他延聘名师，实现马拉松“跑进3小时内”这一业余选手的梦想的故事。日版《马拉松》情节一般无二，只不过，韩版主人公“曹承佑”喜欢斑马、日版“二宫和也”喜欢彩虹而已。日版的片尾，注明该剧的原型正为韩国裴衡振，“跑进3小时内”，则用了马拉松术语“Sub3”。

　　如果以“雨人”替代自闭症患者的话，综合这几部电影，不难发现他们的一些特性。

　　“雨人”保留着孩子般的纯真，任性和固执，对愿意做的事坚持不懈，对不愿意做的事坚决拒绝。“达斯汀·霍夫曼”无论如何不肯坐飞机，本来3个小时的航程，弟弟只好驱车3天。“曹承佑”喜欢跑步，教练顺口让他跑100圈，他就果真跑了100圈。

　　“雨人”有严格的时间观念和生活规律。“达斯汀·霍夫曼”下午5点一定要看电视节目《危难》，11点必须上床睡觉。周一吃披萨，周二吃煎饼……“曹承佑”下午6点则一定要看《动物王国》。为此，“汤姆·克鲁斯”只好驾车偏离公路，硬着头皮敲开一户人家的门以满足他的要求，随后不得不买了一台小电视机解决问题。

　　“雨人”在某个领域里有着超人的天赋。“达斯汀·霍夫曼”所以不坐飞机，是因为他能一一报出此前失事航班的时间、地点、所属航空公司，认为飞机很不安全。餐馆里看到女服务员的胸牌姓名，他马上说出她家的电话号码，因为他翻过旅馆里的电话号码簿。牙签盒掉到地上，他瞄了一眼，就说共有246根牙签。4位数乘4位数，他马上能给出答案。在拉斯维加斯赌场，他记得住6副打乱了的扑克牌的顺序。“曹承佑”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动物王国》的台词，“二宫和也”是对本地火车时刻表倒背如流。

　　“雨人”的内心情感相当丰富，从他们无意中露出的痕迹可窥。30年过去了，“达斯汀·霍夫曼”还记得父亲如何教他开自家那辆限量版的别克。看到开水，他会情绪失控，因为他烫伤过弟弟，这也是父亲狠心送他到疗养院的原因。他一直记着小时候唱给弟弟的歌，记得父亲告诉他“不能伤害Charley（弟弟）”的话。“曹承佑”也无意中说出小时候妈妈在动物园把他丢了，妈妈承认，当时“事实上是不想要他了”。

　　“雨人”的动作看似笨拙，话语看似含混，但是我们从中看到的，却是一种没有丝毫掩饰的、最坦诚的表达，关乎人性的善良与质朴。“雨人”是最简单的人。我们觉得他们性情、行为古怪，不过运用的是自己世界里的标准，实际上，他们生活在他们的世界里，在他们眼中，我们才是古怪的也说不定。我们看他们，可能正如他们看我们。

　　自从1943年临床上首次明确自闭症的概念，迄今为止还不知道其原因。自闭症患者所占比例，众说纷纭，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能以正常的方式与人交往，不能适应通常意义上的社会生活。惟其如此，我们更应当关注“雨人”，关注他们的世界，以期更好、更有效地了解“雨人”、理解“雨人”。

　　2019年4月2日

　　作者：潮白

　　来源：《潮白观影记（辑二）：漏声未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