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则谜语：“一直无业，二老啃光，三餐饱食，四肢无力，五官端正，六亲不认，七分任性，八方逍遥，九（久）坐不动，十分无用。”谜底是什么呢？啃老族。这个“族群”如今越来越不为国人所陌生了。中国老龄科研中心统计说，目前我国有30%的年轻人靠“啃老”过活，65%以上的家庭存在“啃老”问题。通常来说，啃老族是指那些不升学或不就业，无所事事，由父母来养活的青年人。这则谜语可谓形象生动地刻画了他们的生活乃至生存状态。

　　每个国家都有“啃老族”。这一概念本身，据说就出自20世纪80年代的英国。至于表现啃老的电影，经眼的有这样几部：阿根廷《半天吊》（1999）、韩国《高龄化家族》（2013）和日本《百元之恋》（2014）。

　　《半天吊》用写实的手法描绘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贫困群体如何面对生活。心地非常善良的他已经年过半百，朋友介绍了开塔吊的工作。尽管他身躯肥胖，又恐高，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但还是每天坚持训练，乐观而积极地生活着。他的儿子截然相反，既不工作，也不去找工作，自称组织了乐队。原本出身于乐团男低音的他，对儿子的水平根本看不上眼，显见不是凭空贬低而是专业视角。然而他对他，还是到了溺爱的程度。儿子半夜回家，已经睡下的他要起来做夜宵。“你现在有工作了，不能给我点儿钱吗？”“你就不能去工作吗？”说归说，他还是给了。储藏室里给儿子找乐器，儿子说“这里一团糟”，他也只是说“你可以收拾一下啊”。儿子把偶遇的女孩带回家，他只好先躲出去；连续折腾了几天，他不得已而抱怨：“不能这样下去，我每天要工作。”“我没有别的地方去，能怎么办。”“你要做点事情。”儿子去和独居的奶奶一起生活，奶奶一开始非常高兴，但在他南下打工时她在车站向儿子抱怨：“他老是带个姑娘回家，星期天他会非常疲倦、非常不整洁地回来，他不想洗澡，这些都让做奶奶的无法忍受。”她也教育孙子：“你要早起，不能在吃午餐的时候吃早餐。”

　　《高龄化家族》聚焦的则是首尔的一个普通单亲家庭。大儿子是监狱的常客，出狱后蜗居家中；二儿子是家里唯一的大学生，因为拍电影赔了本，房租都交不起，在打好绳结准备自缢之际，接到母亲打来电话，告诉他煮了鸡粥，他便顺势回到母亲身边；老三是女儿，因为家暴，带着孩子也回了娘家。重聚在同一屋檐下的兄妹三人，脾气秉性各不相同，除了打嘴仗就是互相挖苦。严格地说，是没有生活来源的老大、老二在啃老，两人甚至打外甥女零食、零花钱的主意。母亲不仅要凭一己之力供养他们，还要劳心于他们个人的情感和兄弟兄妹间的纷争。老二曾心疼地问母亲一个月挣多少钱，“每天给我们买肉吃”。老大则没心没肺，某日抱怨“今天的肉不好吃”，妹妹马上不客气地揶揄他：“不都是你吃的吗？”甚至有这样一个镜头：从始至终母亲都没有吃上一口，而是一直侧过身低头在为儿孙们烤肉，烤好了，夹上餐桌。那个伟大母亲包容着大龄儿女们的一切，用温暖的母爱坚韧地持续着，哪怕孩子怀疑、谩骂自己，也依然没有怨言。

　　在《百元之恋》的前半部，32岁的“安藤樱”也是个啃老族。家里开了料理店，母亲和离婚后暂住娘家的妹妹在楼下整天忙个不停，她则百无聊赖，也不修边幅，就是整天猫在楼上要么抽烟，要么和小外甥打游戏。早晨，外甥要奉命叫她起床。妹妹极度看不惯姐姐的作为，先前就拔过游戏机的电源，终于因母亲让姐姐去看牙医的事情爆发。“你是用谁的钱去看牙医啊？现在多大了，不是被父母说去看牙医的年纪吧。你是用父母退休金支付的吧。”妹妹认为像姐姐这样的人，活得就像一头猪，“就算父母死了也什么事都没有过似的”。两姐妹因此大打出手，之后，自感不被家人所容的她才搬了出去，并在日常光顾的“百円（元）生活”超市谋得收银员的职位。出外租房的钱，又是母亲悄悄塞给她的。

　　《高龄化家族》和《百元之恋》实际上讲的是励志故事，大抵前半部分就是人到中年而一事无成，如何无聊、自暴自弃，失败地生活、恋爱，后半部分则情况得到改观。《高龄化家族》中，三兄妹以及老母亲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归属，开始脚踏实地的生活。《百元之恋》中，“安藤樱”为了改变自己，让自己不至于那么失败，去学习拳击，去打了一场再认真也打不赢的拳击赛，至少想变成一个不让自己厌恶的人，也让观众看到了希望。而在《半天吊》中，在离家1300英里的南方打工的男人，最后靠友人的协助才不甘心地搭上了回家的顺风车，面对的将是依旧的、没有得到丝毫改观的生活，儿子终究还是要依赖本已十分贫困的自己，不免让观众牵挂在心。而这样一种略带黑暗的结尾，或许更是生活的常态。

　　2019年9月22日

　　作者：潮白

　　来源：《潮白观影记（辑三）：欲待曲终寻问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