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5日上午，杭州警方召开新闻通气会，宣告杭州市江干区来某失踪案已基本查明：是一起有预谋的故意杀人案件，其丈夫许某有重大嫌疑。事件之前引起了全国范围的广泛关注，在于来某“无端”消失。小区监控录像7月4日还拍到了她和小女儿乘坐电梯回家的画面，按许某当时的说法，7月5日凌晨自己起身上厕所，老婆还睡在床上，可到5点起床时，“老婆就不见了”。然而，监控并没有任何她离开小区的记录。现在，据许某初步交代，消失的爱人是在熟睡之际被他残忍地杀害了，且分尸抛弃。

　　看上去相当恩爱的夫妻，忽然消失了一方，这在美国电影中多有呈现。以所见而言，按时间排序便有《与敌同眠》（1991）、《双重危机》（1999）以及《消失的爱人》（2014）。与杭州案件不同的是，那些消失的爱人因为各种原因只是消失于一时，消失的一方固然都经过精心谋划却性质大别。《与敌同眠》中消失的是妻子，那是出于无法忍受的家暴，出逃的性质；《双重危机》和《消失的爱人》中消失的分别是丈夫和妻子，则是“消失者”设下的构陷枕边人的惊天骗局。《与敌同眠》和《双重危机》中的丈夫最后均被妻子击毙，属于罪有应得。

　　《与敌共眠》（1991）中，夫妻虽然住在“鳕鱼角最漂亮的房子”，但是丈夫的怪癖、控制欲与嫉妒心都远远超过了正常范畴。浴室中挂着的三条毛巾，一条的下沿与另外两条没有对齐，他就把妻子叫进来问：“这里的东西都放整齐了吗？”妻子赶快低声下气地检讨。他和新来的邻居搭讪，邻居出于礼貌地问：“在窗口的是你太太了？”他回来便一拳打倒妻子：“他说你在窗口看了他一整天，羞辱我你有快感吗？”然而家暴后的每一次，他都又是道歉又是送礼物，仿佛换了一个人。终于，利用邻居邀请夫妇乘帆船出海、而海上忽然狂风暴雨的机会，妻子消失了。未几，丈夫从丢弃在马桶中的戒指判断出妻子并没有死，因为出海时戒指戴在她的手上，于是开始魔鬼般追踪妻子。片尾，妻子抢到丈夫的手枪，一边对准他，一边用电话报警：我刚刚杀死了一名闯入者。

　　《双重危机》（1999）的故事也因帆船而起，消失的爱人这回是丈夫。海边别墅的慈善趴踢上，英俊帅气的丈夫向漂亮温柔的妻子赠送了一艘豪华游艇。夜半妻子在游艇上醒来，却发现自己满身鲜血，甲板上也到处血迹，丈夫则没了踪影。因为“救生艇和救生用具都在船上，而夜里的水温只有51华氏度”，丈夫被警方确认为死亡，但“不是正常死亡”。而四个月前，夫妻双双购买了200万美元的人寿保险，妻子是受益人，且丈夫暗地里留下了“天哪，我被刺伤了”的报警录音，使一切证据表明妻子正是杀人凶手，她也因之被判处10年徒刑。妻子始而坚持认为丈夫是被他人上船谋杀，渐渐才明白知道这一切全然是丈夫设下的陷阱。面临着挪用公款被起诉，以及垂涎妻子美艳的闺蜜，丈夫视亲情和法律如敝屣。六年后假释，妻子去寻找那个重组家庭，却发现闺蜜也已经遇害——家中煤气爆炸身亡。待她终于找到丈夫，他正在自己的豪华酒店里向富婆们“拍卖”自己，实际上是在寻找能带来财富的新的下家。

　　《消失的爱人》则是妻子设计陷害丈夫，情节同样离奇。结婚五周年纪念日的早上，妻子不见了，客厅留下了破碎的玻璃桌，以及多处经过擦拭的血迹。明里暗里，都显示这是一起并非寻常的失踪案。接下来，警察又在丈夫家老房子的壁炉里，发现了妻子没有完全烧毁的日记，里面真实地记录了他们相识、相爱的过程，却又杜撰了“对自己的丈夫感到害怕”“我的男人也许会杀了我”等指向明确的句子。妻子的人寿保险早前被提高到120万元，更令丈夫百口莫辩：“这是她的主意。”“这些文件都是你填的。”“是她让我填的。”就在丈夫坐待判决之时，电影推出了另一条主线：妻子在消失日子里的心路历程及所作所为。比如如何用日记误导警方，“焚烧日记，但要恰到好处”，既要确保警方能够找到它，还要不影响日记的阅读。她之所以要这么做，是从小追求完美的她不能忍受丈夫背叛自己，在某个雪夜，她亲眼看到丈夫和他的女学生卿卿我我。然而丈夫律师为挽回委托人形象安排的一次采访，那些所谓“真心忏悔”的表白，令她又心生感动，通过精心策划的一场真的谋杀案，她又高调回到丈夫的身边。

　　三部电影表现的婚姻生活，都令人不寒而栗，折射于生活中，当然只能算是极端的个案，因此而防范婚姻、畏惧婚姻，大可不必。“我们还会做什么？”“我们对彼此做了什么？”“你感觉怎样？”“你在想什么？”《消失的爱人》片头片尾，丈夫检讨自己时有类似内心独白的四问。后一问，可以送给现实中的许某。妻子刚报失踪时，许某面对媒体的各种询问居然是那样地镇定自若，侃侃而谈，究竟“你在想什么？”

　　2020年7月26日

　　作者：潮白

　　来源：《潮白观影记（辑三）：欲待曲终寻问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