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3日，新的一年刚刚开始，被美国和以色列情报机关称为“中东谍王”的伊朗革命卫队少将、“圣城旅”指挥官卡西姆·苏莱曼尼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历程。刚刚从叙利亚抵达巴格达的苏莱曼尼，离开机场后不久，所乘坐的汽车就遭到了美军无人机发射的四枚“地狱火”导弹的精准打击，苏莱曼尼当场被炸身亡。

　　无人机，是利用无线电遥控设备和自备的程序控制装置操纵的不载人飞行器。2018年9月，世界海关组织协调制度委员会（HSC）第62次会议决定，将无人机归类为“会飞的照相机”。当然了，见之于军事用途，它也可以是一件新型杀人武器。从美方公布的电视画面看，袭击苏莱曼尼之举与该国电影《天空之眼》（2015）中的情形真是何其相似乃尔，电影简直是一次预演。情节大致是：英格兰萨里郡，“海伦·米伦”带领的英国情报部门追踪6年后终于在肯尼亚内罗毕一处民宅内发现3名恐怖分子头目在集聚；随后，美国内华达州空军基地，年轻的一男一女在室内操控位于两万米高空的无人机配合实施了攻击。无人机携带的，正是两枚“地狱火”导弹。而无人机追踪拍摄恐怖分子汽车在内罗毕街道上行驶的情形，与现实中追踪拍摄苏莱曼尼的汽车场景一模一样。

　　在《天空之眼》中，我们还见识了另一种高精尖拍摄装备。那名身处前沿的黑人男性侦察员，以摆小摊卖塑料桶为掩护，接近了恐怖分子头目聚集的房屋，然后从香烟盒里拿出一只金属昆虫，像玩手机游戏一样操纵它慢慢飞进那间房屋，在房梁上俯瞰，从而确认了房间里的人数、方位，同时还发现他们正在武装两名人肉炸弹：穿背心、放炸药、端着AK47宣誓拍录像。不知昆虫侦察器的这段情节是真是假，因为此前只有《西游记》里的孙悟空能够做到。孙悟空大战青牛怪时，曾两次靠自身变化入洞侦察。第一次“变做个麻苍蝇儿……轻轻的飞在门上，爬到门缝边，钻进去”，看见“大小群妖舞的舞，唱的唱，排列两旁。老魔王高坐台上，面前摆着些蛇肉、鹿脯、熊掌、驼峰、山蔬果品”，正喝得有滋有味。第二次是“变作一个促织儿……蹬开大腿，三五跳，跳到门边，自门缝里钻将进去，蹲在那壁根下，迎着里面灯光，仔细观看。只见那大小群妖，一个个狼餐虎咽，正都吃东西哩”。倘若昆虫侦察器的情节是真，等于印证了吴承恩的又一奇想得到了实现。

　　《天空之眼》中，锁定目标后的无人机发射出导弹，50秒后正中目标。在用人脸识别确认炸死的尸体是谁时，发现那名女头目仍然在动，剩下的那枚“地狱火”又进行了攻击，然后看到她残留的头部。现实中，苏莱曼尼其余部分也是不见了踪影，只有一只戴着独特戒指的断手，借此，先前曾屡次传出“死讯”的他终于被确认。片中的导弹发射之前，还穿插了大段在旁边卖饼的小女孩是否会受到“附带伤害”的情节，而如果放任那两个人肉炸弹，就可能导致80人失去生命。这个所谓道德命题争论来争论去，乏味冗长且觉十分虚伪。

　　苏莱马尼身亡之后，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总统鲁哈尼、外长扎里夫都誓言复仇，要美国付出应有的代价。一时间，“不再允许美国人在中东留下”“美国应对其流氓冒险主义的一切后果负责”的声音此起彼伏。美国也旋即要求在伊拉克等国的大批美国人尽快撤离当地，以免成为伊朗报复的牺牲品。美国的担心不是多余。取材于真实事件的奥斯卡最佳影片《逃离德黑兰》（2012），就提供了一例。

　　电影讲的是1970年代后期霍梅尼在伊朗发动政治革命，国王巴列维跑到美国避难。革命军要求美国将巴列维引渡回国接受审判，美国没有同意。于是，1979年11月4日，革命军攻进了德黑兰美国大使馆，将大使馆的50名工作人员劫为人质，但是有6人侥幸逃脱，躲在加拿大驻伊朗大使的家里。逃离德黑兰，指的就是这6人，一旦他们被革命军发现，将会被处死。如何逃离？在中情局特工“本·阿弗莱克”登场之前，那个计划是等到天气好转时运来6辆自行车和地图，让6人穿过僻静的山道骑到土耳其边境。“阿弗莱克”嘲笑说，德黑兰距那里有300英里，还得派一支队伍“拿着打气泵跟着才行”，而且现在还是冬天，没可能等到可以骑自行车的春天。“阿弗莱克”的计划则是伪装成加拿大电影摄制组，以拍摄科幻电影来伊朗取景为由将6人带走。这一大胆离奇的计划最终获得了成功。

　　美国纪录片《在越南最后的日子》（2015）提供了另一例。讲的是1975年4月，西贡即将陷落之际，在他们自己逃离的同时，为了免遭北越报复，安排曾为他们服务的南越军政人员及家属逃离。印象最深的，是一架架直升机将撤离人员运上军舰后旋即被推入大海，以及满街遗弃的南越士兵脱掉的军靴和军服。

　　去年6月20日，美国海军一架“全球鹰”无人机在波斯湾附近被伊朗击落。11月8日，伊朗再次宣布在国土上空击落了一架外国无人机，表明“天空之眼”也不是能为所欲为的吧。

　　2020年1月13日

　　作者：潮白

　　来源：《潮白观影记（辑三）：欲待曲终寻问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