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初开的时节，是人的生长和发育发生重要变化的时节。伴随着第二性征的出现，少男少女们青春萌动，充满了对成人世界的好奇。诸多展示此类题材的电影正是这样，少男少女们那些自家的“研究”乃至“实践”，试图无师自通的情节，呈现出天真无邪的一面，在令“过来人”在会心一笑的同时，不由得回顾、审视自己那段懵里懵懂的岁月。只是我们多数人恐怕不会像电影那样，暴露自己彼时的真实心境。
在阿根廷等国合拍《脸红的夏日》（2009）和美国《怦然心动》（2010）中，情窦初开的主角是女孩。
《脸红的夏日》里的小女孩，姐姐只有14岁，比姐姐还要矮上一头的她，想来也就10岁左右。父亲是个医生，因而有机会她就偷看生理书籍上的那些图谱，好像成了一个什么都懂的小大人。然而，对姐姐不再和她一起洗澡、不再要她当跟屁虫而独自和男伴去海边玩耍，她还是感到不能理解，寂寞中，跟着父亲到乡间度假。在那里，她黏上了一个为她家农场工作的“男孩”，又有一系列新的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在那么热的天还穿着长袖衫，而且从不和她一起下水游泳；有次同骑一匹马回来，看到马鞍上有一摊血迹，小女孩焦急地追问伙伴是不是受伤了……随着剧情的展开我们知道，那其实也是个女孩，因为雄性激素过剩而在出生的时候被误认为男孩，血迹正是她的月经。“他”不是男孩，却也做不了女孩，还要为家庭承担作为“男孩”的责任，甚至要通过赛马比赛成为真正的男人，因此“他”只能用绷带绑住发育的胸部，默默隐藏起开始显现的女性特征。
与《脸红的夏日》的沉重主题不同，《怦然心动》是一部喜剧。对同样一件事情，男孩女孩的交替独白、回放，各自的解读在观众看来南辕北辙，不免忍俊不禁。比如对男孩家刚搬来时的初次见面，男孩认为女孩很烦，怎么也甩不掉她，差点儿跌了一跤而被女孩拉住，惊叹“竟然和一个陌生女孩拉了手”。女孩则认为男孩拉着她的手，是友好的表示，不仅令她的心跳停止了，而且想到了“他会是我的初吻吗？”在大部分时间里，女孩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她养的鸡下蛋后总在第一时间送给住在对面的男孩，但男孩家毫不领情，认为她家的院子脏，鸡蛋会染上沙门氏菌，收下来之后转身就丢进垃圾桶。男孩的情窦初开得晚些，对女孩并没有任何感觉，他不能理解她为什么喜欢坐在无花果树上遥望远方，当这棵大树即将被砍伐的时候她又是那么剧烈地抗争。在爷爷的启发下，男孩终于认识到女孩品质的可贵一面，于是剧情反转，他开始倒追她，然而女孩已经伤透了心，甚至在全家第一次来男孩家做客时特地对男孩声明整个晚上都不会理睬他，她也果然这样做了。直到男孩在她家的院子里栽上一棵新的无花果树树苗，女孩的脸上才重新露出了笑容。
在美国《1942年的夏天》（1971）和意大利《西西里美丽传说》（2000）中，情窦初开的主角则是男孩。
两片的故事背景均设定在二战时期，后者似是对前者的翻拍。都是以旁白的形式倒叙男孩的往事回忆，一个15岁，一个13岁；都发生在海岛上，一个在美国海岛，一个在意大利西西里。情节都是男孩迷恋上已婚少妇，她们的丈夫都在前线作战。迷恋方式都是男孩“偷窥”：一个是男孩时常趴在海滩的沙丘后面，张望少妇和出征前的丈夫在房前嬉戏；一个是男孩时常坐在路边，直勾勾地盯着从家门走出来的少妇，然后再骑车赶到前面坐定，继续毫不掩饰地凝视，甚至还在夜里趴在她家窗外窥探屋子里的生活。搭讪的方式，都是少妇提着刚买的东西洒落在地，男孩赶快前去帮忙，《1942年的夏天》里面的男孩就此与少妇交往，而《西西里美丽传说》里的男孩得到机会时电影已行将结束。结局稍异的是，前片里的丈夫战死沙场，少妇悲痛不已，在与男孩安眠共枕后悄然离去，留给他的字条上写着：“很快你就会找到一个合适的记忆。”而后片里的丈夫残疾而归，在人去楼空的茫然之际，男孩告诉了他少妇的去向……
如果说，这几部电影都有所用意的话，应该是在突出情窦初开时节对少男少女进行性教育的重要性。科学的性教育不是简单的生理卫生课，应当既包括身体发育的知识、性别角色的教育，又包括性道德、性伦理的知识。在我们国度，“我是怎么来的”这一话题，因为父母吞吞吐吐的作答，产生了不尽笑料，因而专业人士每每大声疾呼应当加强、必须加强。这种教育一旦缺位或不足，少男少女便难免懵里懵懂地去“自学”。《脸红的夏日》中，小女孩看到尺度大的地方会害羞又生气地把书拍开；《1942年的夏天》中3个大些的少年就不同了，他们躲在栅栏后面偷看那本类似性爱大典之类的教科书的时候，好奇、紧张、迷惑之余，对书中介绍性爱步骤的章节做了详尽的笔记，“以备不时之需”，而其中一个也真的“照本宣科”地偷尝了禁果。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一段1942年的夏天。”《1942年的夏天》的这句宣传语，虽然时间有特指的意味，但我们都知道实际上是在借喻每个人都有情窦初开的时节。可惜的是，在那些脸红而且怦然心动的时节我们并没有意识到，在人的一生当中，那该是一段多么宝贵的纯真岁月。
2018年1月22日
作者：潮白
来源：《潮白观影记（辑一）：坐看流年轻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