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太短，遗忘太长”“你需要的话，可以拿走我的面包，可以拿走我的空气，可是，别把你的微笑拿掉”，这些脍炙人口的句子，出自智利著名诗人聂鲁达，9月23日是他的逝世纪念日。聂鲁达曾两次访问我国，还写过《中国大地的思念》《新中国之歌》。早几年，作为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期间的重要文化活动之一，由袁熙坤创作的聂鲁达雕塑安放在北京朝阳公园国际友谊林，时任智利总统米歇尔·巴切莱特亲自揭幕。

　　倘若从电影中认识、了解聂鲁达的话，则可观赏智利《聂鲁达》（2014）与《追捕聂鲁达》（2016）、意大利《邮差》（1994），虽然前两部故事的时间段几乎重叠，但是各有侧重。《追捕聂鲁达》表现的时间段是从1948年1月到1949年3月，聂鲁达的逃亡始末。《聂鲁达》的主要内容仍然是被追捕，只开篇和结尾是他1971年在瑞典领取诺贝尔文学奖时发表演讲。聂鲁达之被追捕，在于时任智利总统在冷战对抗中投靠了美国，驱逐并迫害智利共产党。就像《追捕聂鲁达》的旁白所说：“智利总统也有上司，那就是美国总统，当美国总统让我们处理掉本土智利共产党员时，他那训练有素的奴才必须乖乖听话。”

　　《追捕聂鲁达》开篇，即是身为参议员的聂鲁达在议会发表演说后，遭到其他议员的围攻，令他感慨“今夜我能写出最哀伤的诗句”。演说词旋以《我控告》为题发表。《聂鲁达》中，报童就是这样叫卖报纸的：“聂鲁达说了，我控告！”一个月后，警察持枪上门，报童再喊的是：“全智利搜捕聂鲁达。”《追捕聂鲁达》中，聂鲁达有个宣言：“今天，1948年1月6日，我因为坚信崇高的人类理想而受到迫害，有史以来第一次不得不面对指控，就因为我谴责美洲大陆上，自由受到的卑鄙侵犯，而这一切发生在我最不希望发生的地方，就是这里，智利。”追捕聂鲁达的任务，落在警察头目奥斯卡·佩卢恰努身上。总统当面指示他：“在我的竞选过程中，这个人只要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一万名工人就会安静下来，听他用那种特别的声音朗诵这首诗。抓住他，然后羞辱他，我们才可以庆祝。”然而，追捕者与被追捕者之间，始终就像是一场“猫鼠游戏”，聂鲁达是猫，佩卢恰努是鼠。从追捕一开始，佩卢恰努在聂鲁达家搜到的，是留给他的一本小说，扉页上有聂鲁达的留言，极尽戏弄之能事：“和我一起涅槃重生吧，警察先生。”此后，佩卢恰努与聂鲁达，总是只有一步之差，或就在眼前也无从识别。最后，聂鲁达翻越安第斯山脉逃离智利，而佩卢恰努则命丧皑皑白雪之中。

　　在《追捕聂鲁达》中，被追捕者不紧不慢，逛妓院、开派对、散步、创作，正经、不正经的事，一样也没有少；追捕者也优哉游哉，忙闲都要读书，甚至勾搭聂鲁达的前妻、跟聂鲁达现任妻子探讨存在的哲学命题。与此同时，我们也看到了诗人虚荣、自私、贪图享乐的一面，如他妻子所说：“你希望利用这场迫害把自己变成圣人。”《聂鲁达》更偏重于诗人在逃亡过程中如何笔耕不辍，尤其是完成了标志其创作顶峰、被誉为“美洲大陆最伟大的史诗之一”的《漫歌》。聂鲁达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正“因为他的诗作具有自然力般的作用，复苏了一个大陆的命运和梦想”。《追捕聂鲁达》片尾，是聂鲁达和西班牙著名画家毕加索站在法国塞纳河边，毕加索正在对记者侃侃而谈，巴黎圣母院就在河的对岸。毕加索推荐好友聂鲁达来参加世界保卫和平大会。有趣的是《聂鲁达》片尾字幕：智利政府声明，在巴黎的那个是骗子，巴勃罗·聂鲁达在智利，即将被逮捕。

　　《邮差》所表现的，是流亡期间的聂鲁达在意大利卡普里岛的生活片段，时间显然是1952年。片中聂鲁达作为证婚人在邮差的婚礼上宣布：“通缉我们的文件被撤回了，我们要回到祖国去。”智利撤销逮捕左翼作家和政界人物的命令，是在1952年。至于片中故事，未知是否“Based on a true story”了，不乏戏剧性片段。如邮差对“又是女人寄来的”给聂鲁达的信，艳羡不已，一边分拣一边揣测寄信人的性别：“女人，女人，安吉拉，女人。”又如他对聂鲁达说：“我也想成为诗人。”聂鲁达则开他的玩笑：“做邮差更实在些，常常走路，不会变胖。我们诗人全是胖子。”再如邮差对酒馆姑娘一见钟情之后问聂鲁达能不能帮他写首情诗，聂鲁达断然拒绝，因为他根本不认识她。邮差就说你连这个都难住，休想得诺贝尔奖。此前，聂鲁达收到了一封来自瑞典的诺贝尔文学奖提名信，当时两人便有对话。“给我，我不拒绝。”“为什么？有多少钱？我肯定你能拿到。”

　　“我喜欢这样，我喜欢你沉默不语，仿佛你并不存在。”文化程度并不很高的邮差，在片中背诵了聂鲁达的这首《我喜欢你是寂静的》。有人指出，聂鲁达一生有三个主题：爱情、诗歌和革命。这三个主题，无疑都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2020年9月23日

　　作者：潮白

　　来源：《潮白观影记（辑四）：忍凝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