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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陆俱陈真本味——靠海吃海(一)

2023-07-31 14:28 来源:南方网

  临海,是潮汕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潮汕地区海岸线漫长曲折,蜿蜒三百余里,大大小小的岛屿丛礁点缀其中。在亚热带炙热阳光的照耀下,环流的海水四季温暖,利于鱼类繁衍生息。因此,潮汕海产品极为丰富,包括鲅鱼、黄花鱼、带鱼、章鱼、鱿鱼、扇贝、生蚝、淡菜、虎头蟹、大海虹、琵琶虾等等,一年之中各个时令皆有不同的出产。它们在这片营养丰饶的水域生长、成熟、繁育,周而复始。

(潮汕地区餐饮食肆内摆放着琳琅满目的海产品供食客选择。)

(潮汕地区餐饮食肆内摆放着琳琅满目的海产品供食客选择。)

  来自大海的宝藏馈赠使得以海鲜入菜已成为了潮式菜肴的特色,也是每个游客到潮汕不得不尝的美味。唐时韩愈来到潮州吃的一顿宴席,便包括了数十种海鲜,他免不得惊叹连连,作诗文以记载。与广府人的“无鸡不成席”相对照,潮汕人则是“无海鲜不成筵”。

  潮汕人吃海鲜,在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形态。既有虾蟹鲍参俱全的高端宴席,也有贴近民众生活等贝蚬鱼杂“打冷”小吃。海洋的味道已经融入潮汕人的生活之中,如拂面海风一般清新。

(海鲜永远是潮汕宴席中的主角。)

(海鲜永远是潮汕宴席中的主角。)

  海琛珍馐 本味为先

  以一碗清润的青榄炖角螺汤,拉开宴席的序幕,是潮汕人的精心设置:清爽可口,又能唤起食欲。角螺是潮汕人常吃的一种海螺,壳长着类似角的小突起,个头硕大。青橄榄同样是潮汕地区的特产,也是当地人无论老少的心头好。闲来咀嚼几颗,便觉得醒神清气。上好的青榄一斤要卖到上千元,老青榄的药用价值尤其高,在潮州备受推崇。

  用青橄榄搭配角螺,听起来有些不搭边,实际上是一道传统的潮州汤。汤的质感,与一般的汤水截然不同:汤的表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油脂或浮沫,仅呈现出淡淡的棕色,宛如一碗清茶。汤内静静地躺着两三颗青榄、一块雪白的螺肉片,螺片造型如花,极具美感,在清澈的汤中绽放。

  汤虽清,却不寡。橄榄的微微酸涩、角螺的鲜甜,融入汤中,不同种类的“清”“鲜”融合在一起,入口便能品尝到丰富的层次感。青榄咀嚼起来香气十足,肉质丰厚,还有清肺润喉的养生功效。即使经过了煲汤的炼煮,果肉中的味道仍然浓郁,且毫无渣质感。“清明螺,肥过鹅”,夏初正是吃角螺的好季节,螺片清爽鲜甜,脆而没有腥味,用来搭配青榄的清香正相宜。如此,一整道汤,初品时会被它独特的清与涩所惊艳,而后便在回甘中沉醉。

(青榄炖角螺,清润回甘,生津利咽,适合夏季饮用。)

(青榄炖角螺,清润回甘,生津利咽,适合夏季饮用。)

  蒜蓉粉丝蒸开边龙虾,也是经典的潮菜。龙虾选取的是潮州本地南海的“小花龙虾”。龙虾在不同海域、一年四季,都有不同品种出产。然而肉量与味道不可兼得,大只的龙虾,肉质就显得稍柴口;潮汕的“小花龙”不是很大,肉却特别甘甜,口感滑嫩而紧实。尤其是虾头的膏脂,肥美鲜滑。

  清蒸,能保留海鲜的本味。明末的李渔,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美食家,就曾经说过,“制鱼良法,能使鲜肥迸出,不失天真,迟速感宜,不虚火候者,则莫妙于蒸。”潮汕人崇尚清蒸的理念正是如此,与李渔可谓是有心灵感应。潮汕人处理海鲜时,依据食材不同,做法又可细分为生炊、白灼、清炖等等,而极少炸、焗,否则有失食材原味与新鲜质感。

(蒜蓉粉丝蒸开边龙虾,蒜香浓郁,鲜甜弹牙。)

(蒜蓉粉丝蒸开边龙虾,蒜香浓郁,鲜甜弹牙。)

  以粉丝铺底、蒜蓉覆上,也是传统的粤式做法。修长的粉丝晶莹透亮,吸收了龙虾的鲜味,一口嗦入,软滑而弹韧,如在齿间跳跃。蒜蓉为清蒸的海鲜增添香气,而不至于有损龙虾的鲜甜。

  角螺与龙虾,都是名贵海产。它们频频出现在潮汕人的宴席上,既是对本地丰富海产的运用,也与潮菜的历史有关。以珍奇海味入馔,是豪气的“商帮菜”特点。

  自古以来,潮汕地区经商风气浓厚,对外商贸发达。潮汕商人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内陆各地、港澳、台湾,甚至远涉东南亚。由于经商常有社会交际的需求,一桌极致美味且价值不菲的宴客菜,便成为了潮汕商人谈生意的“杀手锏”。或许,潮汕商人们在内心中秉承这么一条原则:要抓住客户的心,先要抓住客户的胃。

(卤水老鹅头)

(卤水老鹅头)

(干巴菌蟹肉炒金勾翅)

(干巴菌蟹肉炒金勾翅)

  潮汕人征服胃的手段可谓是一绝。不动声色地将昂贵的食材搬上筵席,首先在气势上给人以震慑感。燕窝、鲍鱼、鱼翅、海参,清一色亮出。《清稗类钞》“粤闽人食鱼翅”条云:“粤东筵席之肴,最重者为清炖荷包鱼翅,价昂,每碗至数十金。”这里的粤东,大抵就指潮汕地区。吃下肚里的每一口,可都是真金白银。在宴席觥筹间,尽显奢华与豪气,让人为之折服。名贵的海产不只是为了显摆,宴客菜的关键还是在于口感。大厨们相物施艺,彰显出了珍贵食材的美味。从角螺与龙虾的做法,便可见一斑。此外还有冻红蟹、香橙煽鲍鱼、清炖乌耳鳗等经典菜肴,也令人满口生香。

  潮汕人吃宴席,还尤为讲究搭配。食材之间,要考虑食性的阴阳调和;主料与配料之间,也要酸甜苦辣相互促进,五味调和;更有甚者,还要讲究吃饭的节奏感,清浓、荤素,冷盘、热菜、甜点。轻重缓急,有条不紊,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仿佛在向客人们含蓄地展现潮汕商人智慧勤劳、精益求精、服务周到的品性。一桌极致用心的好菜,背后有着深厚的文化和精神底蕴,具有凝聚人心的力量。

(潮汕宴席的饭后甜点,牛油果燕窝)

(潮汕宴席的饭后甜点,牛油果燕窝)

  如此宴客,不可谓不真诚。

——摘自 赵利平著《大粤菜》(广州出版社

编辑:周存   责任编辑:王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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